“这……”
裴明砚哪怕经由薛青余提醒有了心理准备, 还是没预料到竟会如此。
家主见他神色,解释说:“早年前弟子们外出历练,普遍是几人成团, 不少梅家弟子的出师任务就是与人组队完成的,梅家弟子尤善阵法,又博览群书,在团队中虽不能成为最强大的战斗力,却也不可或缺, 久而久之,梅家名声越发兴盛,族内弟子与各路散修以及其他门派弟子都有深厚的感情。”
“可利益在前, 一切就变了。梅家弟子终究太‘文’了, 真动手较量起来难免落于下风,渐渐的,有梅家弟子在寻宝中死亡,起先只是一两个,后来逐渐多了。梅家自然去查, 可查来查去,只能得出个意外死亡的结论。”
“总不能因此便不让弟子们历练去了,历练仍是要历练的, 可外人眼里的梅家人, 就成了顶好用的工具, 幸运些的梅家弟子遇上好人,嫁人的嫁人,入赘的入赘, 当然也有散修入了梅家, 而不幸些的就此枉送了性命。”
“梅家为庇护弟子, 不得已留下规矩,但凡想与梅家弟子长期合作,须得前往梅家留下印记,这既是对梅家弟子的保护,也是对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的一种震慑。”
裴明砚皱了下眉头。
梅家对弟子保护太过,虽说这本是应该,可解决方案不该是想方设法庇护,而是教给他们活下去的方法,教给他们人心险恶。
可梅家千年来都如此庇护弟子,要改变他们的想法绝非易事,是以他并未说出不赞同的话语。
家主显然理解错了他的皱眉,朝他说,“不是梅家仗势欺人,那年头寻求的伙伴,多是生死不弃的同伴,这个印记对双方都是一种保护。”
裴明砚不置可否,问道:“那梅许承呢?”
“大概五六十年前,他带了一个人前来梅家,说二人要组成生死不弃的同伴。那人长相俊俏,待人温和,面上总是挂着三分笑,是个惹人喜欢的小辈。梅家按照规矩调查他的身份来历,他身家清白,没有任何值得怀疑之处。几个负责此事的长老们自然欢欢喜喜让那人在梅家留下印记。”
“后来呢?”裴明砚问,“梅许承再没其他消息么?”
家主点头,“这之后,梅许承再没回过梅家,但梅家弟子在外人数众多,只要没收到紧急传讯,也无人会时刻注意一个小弟子。但他与当时的二十八星宿中的牛宿牛长老较为亲近,平日断断续续给牛长老来信,生活应该还算安全。直到二十多年前,他突然死了。”
若按这种说法,他所救的“梅许承”说的和梅家的记录里,在二十多年前是重合的。
那二十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负渊天堑被毁,小空一事……
“有见到尸体吗?”裴明砚问。
“那是当然。梅家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梅家弟子流落在外,无论是生是死。”
这意味着梅家确认过那是真正的梅许承了,否则父亲大人不会不说。
“梅家没计较,是说梅许承确实是意外死亡,是么?”
“对。”家主给了肯定的答复,“他是梅家从海边一个小渔村带回来的,那里似乎经历过了一场天灾,整个小渔村都被巨浪淹没了,什么都没剩下。”
家主停了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说既然梅许承在那,姜远声应该也在才是,姜远声就是他的名字。可是……我们并未找到他的尸体,也没在现场寻到任何痕迹,但他留在梅家那团印记却黯淡下来,险些崩碎,只余下小小一块,让人还能隐约察觉到点他的气息。梅家印记与生命灵魂息息相关,崩碎一事,足以说明,他已经死了。”
“死了?”
裴明砚自然是不信的,这人要死了那搞事的是谁。
家主点头,“确实死了,他的印记之所以还能有留存,是牛宿牛长老坚持认为此事有异,耗费无数心力才将那抹印记护住。”
“印记现在还在吗?”裴明砚问。
家主摇头又点头,“长老去世后,就再也没人知晓印记所在了。”
裴明砚沉默下来,本来清晰的思路因着这莫名的死因再次扑朔迷离了。
如果动手的人不是姜远声,那会是谁呢?
“姜远声来自何门何派?”裴明砚只得另开思路。
家主没说,只是往藏书阁内里走去。
他每踩一步,那本该是屋顶的地方就会有星光亮起,整个藏书阁好像置身璀璨的星空之中,斗转星移,星移漏转尽在眨眼之间。
很快,家主拿了薄薄一张纸出来,“姜远声的资料,都在这了。”
裴明砚接过后扫了一眼,纸上内容很粗略,还没两人对话说的详细,只多了一个无用的消息,这人是个散修。
既是散修,便是无门无派了,好在修行者寿命长,应该能问到些消息,还有他手上的“梅许承”,不知这人又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负渊天堑被毁一事,梅家有记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