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裴明砚从窗杦跳下来, 朝薛青余说,“你让我想想。”
裴明砚走来走去回忆着剧情。
原书里怎么说的来着,他看完书二十多年了, 要不是有意记着,估计忘得差不多了。
太细节的不好说,可女主身份这事在书里一句没提过,也因此一直以来他都有这个疑惑,为何女主一个小山村出来的菜鸡, 平白无故会被追杀?
如果方清真是负灵族,一切大概能说通了。
从最初说起,负渊天堑毁坏, 有族民逃出, 方清可能正是其中一员。
薛青余曾说过,负灵族五岁以下孩童二十人,五岁以上而立以下十人。
这话里,其实藏着一个重大的问题,只他二人都有意识地避而不谈。
这问题就与方清有关。
五岁以下孩童有二十人, 而五岁至三十岁的,只能有十人。
也就是说,二十五年间, 只能有十个孩子长大, 那剩余的十个孩子呢?
不是病逝, 约莫是一并进了负灵族坟墓,削肉剔骨,散尽还未成形的精血, 牺牲了。
方清……
以她的年纪, 再加薛青余的只言片语, 应该就是当时五岁下的孩子,变故发生时逃亡,又或者变故前逃离的孩子。
这本也不奇怪,千百年间,哪怕负灵族皆是“圣父圣母”,却总会有那么一两人有私心,不忍让稚儿死去。
方清的父母,应是其一。
而方清呢?
兴许是经历重大变故让她忘了一切,又或者她记得,只是被穿越来的人取代后,就再无人知晓她身份之秘了。
追杀方清的,应是对她身份有所了解之人。
而一旦方清原身是负灵族,那大约也能解释为何书中最后男主并未爱上女主一事了。
这是自然的!假如没有穿越者,真正的方清已死,留下的只是一把单纯的武器,若她和男主真有羁绊,这份羁绊也不会是爱情,只能是搭档了。
只因负灵族本就在人与武器间转换,灵魂逝去,武器留存,这样的武器不会再产生所谓器灵。
是以,没有器灵的武器,哪怕再好用,也只是一把武器,遇上好些的主人,大约也只能做个搭档,不会是情人,更不会是爱人。
裴明砚不由回忆方清上庸山那日的光景。
薛青余见方清时,确实神情有异,他打量方清许久,那时应该便知晓灵草已被方清所吸收,可他眼神依旧柔和。最终变脸,该是看见方清身上那驳杂的气运有所误会,又或者……当时薛青余认出方清是负灵族人,担忧主人或其他人认出对方,是以亲自动手,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借口放方清下山。
而渔叔几人欲拦阻,也是薛青余坚持放的人。
他当时怎么就没怀疑呢?
他一定是被女主光环蒙蔽了。
所以,为何小空不阻止他救人,正是因为方清失控了——方清找上了男主商南熠,背后之人奈何不了方清,是以必须留下薛青余,让他去对付商南熠,所以他们在庞园那儿看到的人,才会是商南熠。
那商南熠呢?
是真的幕后黑手?还是只是背锅侠?
若不是幕后黑手,为何女主与商南熠交易,却经由庞园之手上了庸山?
裴明砚深深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果然,智慧是需要锻炼的吗?
不经常使用的话,就算扔一颗满分大脑,也会退化成普通大脑么?
他从拼盘里抓了两核桃仁吃起来,朝薛青余问:“你有闻到智慧的气息么?”
薛青余:“……?”
“没事。”裴明砚喝了两口水冲淡嘴里的核桃油,“我只是起个头,顺便问问,你有什么好计谋吗?说来听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计谋?”薛青余缓慢眨了眨眼。
裴明砚给薛青余扔了一把干果,“你不是要对付你那前主人?总得想个法子把人引出来吧。喏,吃几个核桃,我好像就没见你吃过东西,来,吃点,感受感受智慧的力量。”
薛青余有些纳闷,没搞懂几个干果与智慧有什么关系,“若说最简单的法子,便是从梅家取出印记,直接寻找他。可是,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了,也许……”
“也许什么?”裴明砚问。
薛青余面有犹豫,“说来不敬。可我思来想去,认为梅许承说的不一定是实话。”
裴明砚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是小空……
他没表露出来,继续吃核桃,“有道理,你继续说。”
“如果小空真是主人,他与吴老接触数次,怎会察觉不到吴老没被洗.脑这种疏漏,所以,也许自一开始,梅许承就是一个局。”薛青余迟疑着,“可若梅许承说的是假话,印记便只是个障眼法,那主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这便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印记一事我会尽快确认。”裴明砚放下核桃,“不论此事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尽快找到商南熠与方清。”
薛青余点头以示同意,同时又问:“方清?你与她真是旧识?在这里,我须得向你道歉,在书院时,我着渔叔调查过,这方清与你,此前从未有过见面机会。”
“嗯……大概是梦里见过吧。”裴明砚回答他。
薛青余笑了下,“这种说法倒也新鲜。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此人颇为诡异,要多加小心。”
裴明砚宛如找到了知己,“你也知道她诡异啊?!”
“她……”薛青余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她可能不是负灵族那个小女孩,应有人夺了她躯壳……”
裴明砚眉尾微微下压,心里敲起了警钟,“你是说夺舍重生?”
薛青余点点头又摇头,“她很怪异。我可以确信那具躯壳仍属负灵一族,可内中魂识却难以判断,像是夺舍,又似乎仍然是她。总而言之,离此人远些,书院里丢失那株灵草,正是用在了她身上,兴许也是她怪异之因。”
“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不过嘛,我们可能避不开她了,若我没猜错,此刻她正和商南熠同行。”
“商南熠……玄天门……”薛青余点了下头,“若有其他消息可通知我,玄天门的事情便交我去查吧。”
裴明砚同意,两人暂时分道扬镳。
裴明砚朝阿青吩咐了一番,把他食谱全换成核桃芝麻各种鱼类了。
半山居雾的仆从们知道他回来,又是热闹一下午,直到晚上,裴明砚才终于得以脱身溜回梅家。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自然是不走大门直接翻墙的,倒不是真喜欢翻墙,而是每次走大门,他就得和走红毯一样,被一群人赏猴似的一一看过后才能进来,是以,他养成了翻墙的习惯。
可惜,梅家家主了解他。
他这边刚翻过墙,家主就站在墙角处等他了。
月光下,家主板着脸,活像谁都欠他钱似的,双手负于身后。
裴明砚太懂得怎么和他说话了,一见这情形立马道歉,“我错了!作为梅家大少,翻墙这种举动不仅会带坏风气让弟子们有样学样,更会损害梅家大少的名声,所以——我真诚地道歉,父亲大人,我是真的错了!”
说完他极其狗腿地上前给家主捏手臂,不忘絮叨道:“可是老爹啊,我觉得站在这里影响更不好,不知道的以为你要翻墙出去干啥坏事,知道的不就把我暴露了吗?你也知道,那群小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