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砚将负灵族那本资料书递还,“这上面写的多是外人对负灵族的异闻传说,没有编年史或纪传体一类的书籍么?”
“负灵族消息历来没有多记载……”家主接住书,突然止住了话,“对,我想起来了,姜远声到梅家时候,曾说过想借阅梅家藏书,梅家藏书历来不外借,是以并未通融,最后是梅许承到藏书阁看的书,不知要看的是否就是负灵族相关书籍,待明日我差这边管事来问问。”所以这事,又绕回了原点。
裴明砚不再纠结,对方目的未明,却针对梅家,想来很快就会有其他线索,他转而关心起另一件事,“疏雨怎么了?”
“哎。”家主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裴明砚额头,“还不是你胡来,他那会在园练功正到紧要之处,药回春给家里传的消息被小豆丁拿到了,他一看见你死了就慌了神,大吵大闹到了园,这不,刚好撞上疏雨,他气血翻涌又急火攻心,可不就倒下了。”
裴明砚自然不信,这么点伤需要梅家长老全来了?
但父亲大人明显要瞒他,他也不再问,只说:“我去看看他。”
“他估计也等你呢。”家主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知道你中午去了却没能进他屋,一群长老,连带着我们全被撵出来不说,个个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只有在你面前,他才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就算不说,我也要请你去看看的。不然明天一早,一群长老又得上门告状了。”
“真是。”裴明砚也忍俊不禁。
长老告状这是梅家人才知晓的事情。他自小在梅家长大,两个弟弟自然亲近他。那时知道他要搬到应山去,小豆丁尚且年幼,倒是好哄,偏偏他这个二弟,当着他的面一副我支持哥哥的模样,晚上偷偷溜到各个长老那撒泼去了。
无奈最后,长老们提出个要求——大少爷要搬出去可以,须得先打败一群长老。
从那天起,他那二弟白天在他面前装乖巧,晚上当监工,盯着众位长老们练功。
长老们烦不胜烦,又拿一个半大的孩子没办法,加上也没人舍得山雪离开,倒也忍了过来。
结果,长老们败了。
虽说这在预料之中,可这梅疏雨不依啊,白天忍泪送走哥哥,晚上就去见了各位长老。
裴明砚打赢长老后心理当然过意不去,第二日一大早就去求见诸位长老,无一例外,全被拒了。
他还郁闷了一会,以为长老们真生气了,后来才知道,这二弟啊,气长老们拦不住他,把一群长老的胡子全给褥秃了。他离开后,长老们全到父亲那里去哭诉了。
父亲当然没法子,叫去二弟教训了两句。结果又过一天,父亲大人头发被裁了一大截,被梅疏雨制成毛笔送给了几个长老。
头毛制毛笔自然是不好用的,不免被长老们嫌弃一番,梅疏雨把这些全用留影存下来,送到了父亲大人的书桌上,父亲大人差点气得晕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梅疏雨和孙悟空有点关系呢。一想到这,裴明砚又笑了下,“他年纪不大,脾气却挺大。这事就交给我吧,父亲大人也早点歇息。”
趁着月色,裴明砚本该赏月看慢慢走去。
介于那个不省心的二弟此刻说不准正掐着时间等他过去。
要是没准点到,他在家这几天,可就别想什么安生日子了,他连忙加快步子,匆匆赶去了。
梅疏雨住的地方在梅家也算别树一帜,整个屋子包括房顶梁柱皆是汉白玉所制,洁白无瑕,无一杂色。
在月光下有种温柔的静谧,院内亦没有绿植鲜,除了月光的银白,再无其他颜色。
屋子也是汉白玉所制,一旦窗户关上后,隔光效果格外好,看不清屋内之人是休息还是清醒。
他悄无声息到来,在台阶站定,回头一看撒上月光的围栏,只觉得有种难以诉说的清冷和孤寂。
这种感觉与薛青余又有些不一样,薛青余那人虽穿着青色的衣衫,整个人却是温柔的,那种如水的柔软,似乎整个人没什么棱角,也没什么事情会让他生气,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想善待周围所有送的心意。
可他这二弟不一样,相处近二十年,他从未看透对方,是以虽说面子上过得去,却也真说不上什么交心交底,实在是对方的言行太过奇怪了。
大门高约近四米,看起来不怎样,实际要推开这样一扇门,非得有大力气不可。
裴明砚将掌心贴在门上,金色光芒如树叶的脉络般自中心像边缘蔓延开,亮着光,撑起一道又一道线。
很快,门像被人从里边解封似的,一道人影窜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头埋在他肩膀上,委屈地喊了声:“哥哥。”
裴明砚不由自主皱眉,仍是回抱他一下。
这便是奇怪点之一,梅疏雨在他面前太柔软了,而这个柔软却毫无理由。
奇怪点之二,也是他久久不能放下戒心的原因——书里,没有梅疏雨这个人,也没有所谓二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