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除外!
眼瞅着长公主还要吩咐侍女去酒窖拿自个儿的私藏,乔元冬坐不住了。她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接一把攥住了长公主扬起来的手。
“怎的了?”长公主也喝得差不多了,她迷蒙着一双眼看乔元冬。
乔元冬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按着长公主的手摇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长公主见乔元冬投降了,竟松了口气:“还好你不喝了,再喝我可就钻桌子了。”
乔元冬:“.您在跟我比酒量?”
早说啊,她至于遭这么大的罪么?
长公主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眉眼飞扬,眸中却闪过促狭的光:“那哪能啊,既然请了你来做客,怎么也要让你尽兴才好啊!”
乔元冬斜睨长公主一眼,似笑非笑道:“臣妇谢殿下盛情款待。”
长公主撑着脑袋,姿态慵懒地看着乔元冬:“你也就是喝醉了才有个从前的样儿,平日里总端着虚伪死了。”
乔元冬醉意上头,美目半垂地看着长公主不说话。
长公主见乔元冬也不恼,便越性调笑起来,她的指节轻轻敲在桌面上,打起了节拍,伴着口中的吟唱。
“秀色掩今古,荷羞玉颜,皓齿信难开,沉吟碧云间”
再寻常不过的坊间小调,长公主唱来却别有一番风味,加上刻意的做作意味,使得她那双狭长凤目透着些恶趣味的调戏。
乔元冬没好气地用一支象牙箸拨开了长公主的脑袋,这会儿也懒得照顾她的心情了,“看清楚了,我可不是你的卿卿。”
长公主听见卿卿二字,显然被触及了心事,先前还笑意盈盈的眼眸,一下子沉寂下来,整个人闷闷地歪在桌子上。
她自个儿斟了酒一仰头喝了,这才郁猝道:“真是的,你说她这是去哪了呢?”
乔元冬见反正绕不开这个话题,便直接道:“她这般有意躲着殿下,就是不想让殿下与陛下为难,既如此殿下何不承了她的情?”
长公主不满道:“我萧蕴还怕跟陛下为难?”
为了卿卿,她都快把陛下为难死了!
乔元冬:“她那样出身的人,也是想不到这一处,只一心为着体谅殿下罢了。”
“就是这样才叫我生气!”
长公主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酒壶倒下来,酒水洒在地上,被地龙一蒸,芳香四溢。
“从前她在成毅侯府上就是这么谨小慎微,忍这忍那差点把命忍进去,后来跟了本宫,本宫给她荣宠,许她地位,就是想叫她不必忍,不必怕,可她还是躲了,为了个屁大点儿的事躲了!”
长公主情绪上头,到最后竟然不顾身份地爆起粗话来。
她眼尾殷红地看着乔元冬,道:“她不就是不信本宫护不住她么!换句话说,她就是信不过本宫!”
乔元冬见长公主越说越极端,眼瞅着就钻了牛角尖自己拧巴起来了,连忙劝道:“殿下这是着相了,虞卿姑娘正是信了殿下对她的心,才会躲着殿下。”
长公主只是不信:“你胡说!”
乔元冬挥退了守在暖阁里的侍女,将长公主扶到软塌上坐下,拿了绢子给她擦手。
“殿下细想想,虞卿姑娘正是相信殿下对她的心意,所以才会怕殿下为了她与陛下生分,所以才会躲着殿下,是也不是?”
长公主闻言讷讷半晌,被乔元冬这么一点拨,心里多日来的那点郁结竟然解开了,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个朝暮思念的人。
向来要强的她一下子流下泪来。
“可我上哪里去寻她呀,这天大地大的,她有没有吃好,穿得暖不暖我都不知道,要是再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长公主倒在乔元冬肩头,毫无形象地放肆大哭。
“我萧蕴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喜欢什么拿不到,可偏偏喜欢一个女子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乔元冬勉力撑着长公主,听了她的哭诉不由一叹:“这世上男女之爱方为正道,女子与女子大多不见容于人的。”
长公主哭得稀里哗啦好,现在的她不是那位地位尊荣的大长公主,只是一个丢失了心爱珍宝的可怜小孩。
“什么正道不正道的,本宫喜欢什么,什么就是正道!”
乔元冬被这霸道蛮横的发言逗笑了,她问道:“虞卿姑娘当真有那么好,值得殿下为了她不顾世人不顾礼法?”
“自然!”长公主说起这个更加理直气壮,她将眼泪一抹,道:“我的卿卿是世上最好的卿卿,我为了她连陛下都骂过了,这是什么?这是爱!”
她见乔元冬沉默不语,反问道:“你当初嫁给你那夫君,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世上最好的夫君,难道不是因为爱?”
乔元冬怔愣地看着长公主,半晌不确定道:“我与他家世相当,他少年英才,我也算得上优秀,对于嫁给他这件事,我并无厌恶之意,这大抵算是爱吧?”
长公主一下子抬起头来,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乔元冬。
如果非要说那眼神里有什么的话,那大概叫做怜悯。
“哎,我就知道。”长公主看着乔元冬摇头轻叹,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道:“当初我如你这般年纪时,对驸马也是这样的想法。”
“父皇钦定的驸马,是京中有名的翩翩君子,他待我真真是敬重有加,我待他同样亲厚有礼,那时我也以为那就是爱了,只要再过几年,有了一儿半女,这爱便更深一分。”
说到这里,长公主看着乔元冬的眼神中,怜悯之意更浓:“可是冬娘,后来遇上了卿卿,我才晓得,从前以为的爱哪里叫爱,那都是《女规》《女德》教出来的道理,我的驸马到死也没有爱过我,我也没有爱过我的驸马。”
乔元冬面对长公主的眼神,心底里生出了一些慌乱,那是一种自幼认定的常规被打乱的无助。
她固执地摇头否认:“不,你错了,我为他守着国公府这么多年,为他赡养祖母,教导幼弟,若没有情分,怎会做到这一步?”
长公主笑笑:“是情分还是责任,你分清楚了吗冬娘,如果你不是他的妻,你会为他做到这一步?”
乔元冬沉默不言,心中郁结难言,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不会!
(本章完)
作者说:古代婚姻嫁娶都是父母定的,乔元冬嫁给项一开始就不会具备多深的感情基础,更何况两人连洞房都没有入项就战死了,所以可以说乔元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直到女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