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丁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木匣子来,又低着头双手奉上,“殿下,有您的信,都城来的。”
是金妞妞寄来的。
四周鞭炮声有些扎耳朵,阿姀躲进屋里,在窗边日头下拆开。她的字迹不算娟秀,顶多是能看。兴许冀儿过几年开了蒙,很快就能写得比她还好。
不过不妨碍阿姀笑盈盈地看。
她有些想冀儿了。
带孩子是个累活儿,但初生的小孩子,也懵懂可爱。想起他犯瞌睡,窝在自己怀里嘬手,阿姀也露出些和蔼和慈爱。
倒也真没将自己看做堂姐,本着给人当干娘去了。
除了表达了几句极为思念她,然后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页纸,都在控诉沈钰仍对她进行回圜攻势,害得她意志不坚定,快要被拿下了。
阿姀毫不在意地轻哼了声,露出了早就晓得的神情。
而后便是冀儿成长的一些痕迹,会坐了会翻身了一类的。
但还剩下慢慢三页纸,阿姀疑惑地向后看。
竟然全都是些宫务和政务的事。
年关的宫宴一改以往的肃穆,因金妞妞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如今宫里又只有她说了算,干脆将宫门打开,大大摆了一场,将都城中所有的臣子及家眷都请来赴宴。
宫里的御厨也许久没这么繁忙过,连都城卖爆竹烟的,都应太后娘娘布下的焰火典礼而吃上了皇粮。
金妞妞极力将这场还未燃起来的焰火,描述得令人心驰神往,想要阿姀看了便后悔离开。
不过收效甚微,阿姀从不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
最底下的,是一封周嫂子的信。
因她不太识字,又怕漏写了什么,便特地拜托了许停舟代笔。
除过她经营的铺子一些问题,又与她说明,新店接了几单生意,近日年关,盈利也还不错。约莫再半年就能回本。
只是暂时不愿钱再找账房先生,于是便问阿姀何时回来。若是还有许久,春末也许会将账册全寄来请她清算。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阿姀思索着可行性,也打算回信与她同意这个点子。
反正他们大约要待到夏末,也没什么事可做。衡沚也要一直批阅公文,她索性算账,权当打发时间了。
有些期待开春了。
阿姀望着窗外的日头,想起了恪州的玉兰树,算算日子也长出骨朵了。
虽然蜀中并不多见玉兰,却更加草繁茂,待到春暖开,严寒退去,会更加美不胜收。
心中的郁结纾解之后,阿姀就连写信都滔滔不绝,更有意趣起来。
记得从前与衡沚通信保平安,那时在宫中身心皆困,沉疴不愈,不愿写多了字,也怕手上无力握笔不紧,反叫他看了忧心,便只写一个安字。
回忆起来,竟没给他写过什么情真意切,绵绵不绝的家书。
想到此,望着他在院中的身影,阿姀觉得很有些可惜。
于是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暗暗成型。
不过还不是时候。
除夕过了的一大早,阿姀便找到了王宣。
他又宿醉了。
闻着屋里浓郁的椒酒味道,阿姀有些犯愁地皱了皱眉。
这还能谈事吗?
不多久,王宣迷瞪着眼,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么一大清早,殿下有何事?”甚至话没说完,便开始哈欠连天。
周遭被帘幕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几乎算得上暗无天日。
看来,王宣的坏名声,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吧。
阿姀咬着牙,堆着假笑,“听闻书中有新历垂钓的习俗,特地来邀侯爷一同垂钓,便在蜀江边,钓竿都已经准备妥了。”
王宣没搭腔,看着她的眼神却另有深意。
“这么冷的天,殿下要往蜀江边垂钓?”王宣倚着旁边的柱子,饶有兴趣,“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喽。也好,我瞧你从来此地便心里藏着事,想来,也该到了大家和盘托出的时候了。”
他往后走,披上件外袍,“请殿下先行,待我重整衣着,定来赴约。”背着人,闲闲散散地回道。
阿姀在原地站了站,觉得自己在此事上又落了下风,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姜还是老的辣,只怕王宣说得不假,从她轻易答应来蜀中的那一日,王宣便已经察觉到她心中所想了。
什么鱼符,什么信物,不过都是借口。
天下能有什么大事。
国事而已。
(本章完)
作者说:emmmm大概也许可能快要完结了,之后会做一些修文,或许有什么想看的番外也可以写在评论里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