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柳出身名门,母亲是先帝十分倚重的肱股之臣,官至尚书令,每逢年节,得享于诸臣之上独坐的尊荣。父亲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嫡子,温柔贤淑,能插花品茶,在长安城中都是头一等的品容。
他出生之时,奚家正是烈火烹油之盛。
也正因如此,彼时于宫中宴席之上,女帝玩笑般指了指年幼的他,说了句,与孤的小九甚配时,周围皆是恭贺谄媚。
毕竟九殿下只小他两岁,又是皇贵君之幼女,后位空悬,皇贵君执掌龙印已有数年,名下三女,地位稳如泰山。
如此看来,任谁都要说一句女才郎貌,天作之合。
奚柳也一直这样以为。
他爹爹与母亲一直举案齐眉,是满长安城都夸赞的好姻缘,好妇夫,他幼时懵懂,却也满心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与九公主也过这样的日子。
他会很大方,会为妻主红袖添香,会点缀三五个美貌侍人在侧,让妻主不致受他人指点。
托了女帝的那一句话,他开始频繁进宫。云华公主尚未开府,就住在宫中,因此,两人也时时见面。
一来二去,奚柳便真心恋慕上了她。
奚家规矩严苛,他身为男子,又是嫡子,虽不用以色侍人,也是德容言功毫不含糊,往往挨了戒板,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就又进宫在皇贵君面前服侍。
不知怎的,让云华公主察觉了。
她把他拉到贵君宫中的假山石后,他唬了一跳,其实,他们已有了妻夫之名,在这里说几句小话也不打紧,可心却跳的极快。
咚,咚,咚。
云华公主拉过他的手,把一个小瓷瓶搁在他手心上,“疼不疼?”
她问。
奚柳没回答,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面前比自己还矮一些的女孩。
从小到大,就算是爹爹打了他,也不会管他疼不疼呢,爹爹说了,他是男子,受家法是最正常不过的。
“在家里都怕,出了门,难不成公主府的规矩还能饶了你?”
于是他实话实说:“不太疼的,这次只不过是戒板,很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