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长远的人来传了话,叫二人带着孩子去北城门。
北城门是京城的正门,大军凯旋走北城门,当年裴氏叛国谋反时,也走的北城门。
而如今,裴长远打着谋反的主意,便必定是要让他那驻扎在外的旧部进城。
他会选在北城门与他们谈判,理所应当。
崔辞抱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棉布娃娃坐在马车之中,心中有些忐忑。
他看看怀中的娃娃,又看看同样抱着一个娃娃的崔云钦,不禁说道:“当真,没有问题么?”
他问的不止是用假娃娃去骗裴长远的事,还有他们的孩儿出京的事。
虽然崔云钦再三保证过,这件事已经安排得十分妥当,可现在的局势毕竟紧张,他是真的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崔云钦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放宽心。”
“嗯。”
崔辞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心中的担忧分毫都没有减少。
一路走到北城门,两人刚刚下车,便见到被架在城墙高处的太妃与握着剑的裴长远。
崔辞急迫的向前走了两步,“裴长远!”
他仰着头,大喊一声。
裴长远俯视下来,吼道:“崔辞!你一个人抱着崔定上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这个老东西!”
崔辞回过头,看了一眼崔云钦,然后便抱紧了手中的棉布娃娃,一步一步走上了城墙的台阶。
他的心中很是忐忑,伸手将裹布整理了一下。
他很快走上城墙,却并不走近裴长远。
而是先开口:“裴长远,放了太妃。”
“陛下,现在太妃娘娘在我手中,您没有资格跟我谈判。”裴长远将手中的剑横在太妃的脖子上,微微一用力,剑刃就割破了她的皮肉。
太妃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皱了皱眉,然后道:“皇帝不可!”
别人不知道裴长远要做什么,她昨日被关在裴长远的楼里,却是将他的目的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仅想杀死崔辞,还想用有着崔氏血脉的孩子的身体做媒介,复活崔河。
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以后这天下,这回陷入一片水深火热!
她不允许她父族母族鞠躬精粹一生的江山,因为此人的一己之私而破灭。
崔辞的手在裹布上拽起,心中暗暗念着。
苏镇,再快点。
见他不说话,裴长远有些心急,手上又用力了许多,说道:“陛下,您若再犹豫下去,您的母妃可就……”
“好!”崔辞道:“你过来,我将定儿给你!”
崔辞说着话,往后退了退。
裴长远看着他怀中的孩子,疑心有鬼,但太妃脖子上的剑,却是松懈了许多。
但他并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看着崔辞怀中裹得严实的孩子,说道:“将裹布解了,我要看到孩子的脸!”
崔辞一顿,心中慌乱,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做出为人父的心疼表情,说道:“天气冷,孩子身子弱,若是解开了,会冻着他。”
“别废话!拆开!”
崔辞看着太妃脖子前的剑刃,随即低下头,动作十分缓慢地拆着裹布上的带子。
然而,他的动作再慢,也总有拆开的时候。
他的心中更是紧张,连手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裴长远直勾勾注视着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却在这时,一支箭破空飞来,从后正正射入了他的心脏位置。
“呃!”裴长远的瞳孔顿时一缩。
他立马反应过来,回过头去,想抓紧太妃这个最后的筹码,却被人先一步夺走。
崔云钦护着虚弱的太妃,拉着崔辞便往城墙下跑。
裴长远却忽然暴起,大步跨来,伸手便从后掐住了崔辞的脖子。
脆弱之处被人捏在手中,这种感觉让崔辞顿时警戒起来,抽出自己被崔云钦握住的手,回过头来便直接挡开了裴长远的手。
但也是因为这一下的剧烈动作,霎时扯得他生产的伤口。
他面色霎时一白,紧接着便躬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