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进手中的茶盏顿时化成碎片掉在地上,门外忐忑不安的叶未晓只听见一声怒喝。
“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
剑身穿透房门,直挺挺地擦着叶未晓的耳朵过去,削下一缕碎发,叶未晓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只见祁进提着姬别情的链刃,面色平静:“你这武器怎么用?”
“等明日天晴了我教你。”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现在就教。”
“叶未晓还在外头等着敬媳妇茶呢。”
“我纯阳宫缺这一杯茶喝吗。姬大人,请赐教。”
“进哥儿!”
好在是室内,祁进拳脚施展不开,又不会使链刃,没过几招便被姬别情拦了下来,只是衣袖上划破一条口子。祁进又想去拿钉在门上的剑,姬别情眼疾手快,展开双臂挡在门前:“祁真人,这大清早的,早膳还没用,万一伤筋动骨耽搁正事,姬某人也不好交代啊。”
“我取我的剑,耽搁什么?”
姬别情难得语塞,沉默半晌,向前走了两步握住祁进的手,轻声道:“都说了,年轻人自有主张,那二人情投意合更胜你我,你又何必横加阻拦。先前我与你……你都没这么大反应。”
祁进微怔:“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剑儿性格急躁,又性格单纯毫无心机,他入我门下十年,除却布施之外极少下山,一心向道,初心未改,却仍是冲动,如今他也不过才十七岁,尚且不会深思熟虑。并非我对叶未晓有偏见,他那样游戏人间的性格,本就不适合剑儿。”
“除了布施之外不下山,一心向道初心未改,你是在说你徒弟还是在说自己?你同我在一起,总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吧?”
祁进稍稍别开脸:“是又如何。”
“叶未晓和高剑好歹比我们顺风顺水得多,我虽有意让叶未晓将来接替我的位置,可到那时他和高剑至少也是而立之年,一切早已妥当,总不能还冲动行事吧,”姬别情稍稍低头,额头碰着他的,“不妨让他们走走看,既然做了选择,就得学会负责。”
“……我不会喝那杯茶。”
“叶未晓挑茶叶挑了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然还是……”
“你那链刃灵活得像软鞭,又比软鞭锋利,我实在好奇用法。这雨下不久,还是不要等到明天再教了,今日不赶路。”
姬别情暗叹一声,转身将祁进钉在门上的剑拔出来收回剑鞘:“好,依你。”
“台首大人,江大人来信。”
祁进接过剑,一言不发地坐到窗边看雨。姬别情的公务他从不过问,不需要保密的,姬别情会自觉告诉他,但祁进也不很关心,他与长安脱离太久,贵族官宦早已不是他所接触的人群。姬别情回头看看祁进,才打开门接过属下递来的信件,竟是羽毛封口,看来十万火急。他抽出信纸,里面寥寥几句写得龙飞凤舞,虽仍是江采萍的字,却完全不是她平日作风。姬别情匆匆扫过一眼,顿时面色铁青,转身将信纸丢进了火盆。
“怕是雨停了我也不能教你,”姬别情关上了窗户,“今日仍要赶路,十日之内我们必须到长安,否则有些事就来不及了。”
“什么事?”
“太后病危,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见到她最后一面再做决定。”
江采萍在阁中焦急地踱步,迟迟不见姬别情回信,也不知他和祁进一行人走到了哪里。想来姬别情也没有把真相告诉祁进,毕竟真相实在荒谬,太后哪里是病重,分明就是毒入骨髓才时日无多,毒药的来源,正是每日皇帝送往太后宫中的参茶。她那日闻到参茶的味道便惊觉不妙,见太后反应,似乎也知晓此事,却镇定自若地每日继续饮用参茶,不知究竟是被胁迫还是另有用意。
她迫切地需要姬别情回凌雪阁商议此事,连日来姬别情与祁进却销声匿迹了。
“江大人!”
“姬台首回来了没有?”
“没有,”气喘吁吁的吴钩台护卫顾不得行礼,“但台首带回来一句话,要您放心。”
“什么话?”
“按兵不动,自有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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