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清脆的女声将他从恍惚中唤回，女孩在白起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哥哥，我点好单啦。”
她将翻开的菜单推向白起，依然笑盈盈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白起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又递给一旁的侍者，道：“这样就可以了，麻烦上菜吧。”
叶子有点儿不满：“你都没有仔细看！”但很快她又释然，自己回答自己：“好啦，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能接受’，是不是？”
白起哑然失笑，算是默认了女孩的说法。叶子双手托腮撑在桌上，眼睛眨巴眨巴，道：“今天要全心全意陪着我，不可以想其他事情哦。”
娇嗔的语气让白起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躺在口袋里的那枚戒指，神色柔和地看着对面的女友。
他和凌肖隔了半个月没有碰面，拾回的戒指自然也没机会物归原主。七月已至，白起并不知道那位七七的生日是在何日，他担忧这份挽回是否已经迟到，但又确实缺少直面凌肖的勇气，只好一拖再拖，试图用其他安排麻痹自己的神经。
到底该怎么道歉，凌肖会原谅他吗？凌肖……凌肖会恨他吗？
白起不是懦弱的人，但也很难做到主动接受一个注定会让他伤心与难堪的结局。
西餐厅开在大厦顶层，并非节假日，今天的人流量并不多。晚饭后白起和叶子坐观光电梯下楼，玻璃外是霓虹闪烁的夜景，繁华热闹，女孩突然拉住白起的手指，凑近了问：“哥哥，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起颈部，有点儿痒。他牵过女孩的手，不明所以：“准备什么？”
“之前我说过的，希望你能吻我。”橘黄的电梯灯映进那双眼，女孩饱含期许，却又显得又些悲伤，恳求道：“我怕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现在，可以吻我了吗？”
她那么美好，纯洁，她渴望一个同样真诚的爱人。
他不配。
白起感到难以自持的惭愧，他张了张嘴，羞于坦诚自己的罪过。这份不忠应当被万人唾弃，近亲相奸更是无耻到令人发指，他还有什么资格吻她，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许诺未来？
女孩又一次在沉默中找到了答案。她叹了口气，眉毛轻轻撇下去：“我知道了，哥哥，我不勉强你。不要露出那么伤心的表情，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她摸遍了全身也没翻出手机，才意识到落在了餐厅里。电梯已经到达负一楼，白起将车钥匙递过去，道：“你去车里等我吧，我回楼上帮你拿手机。”
再次回到停车场时，白起首先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黑色直发的美艳身影倚在他的汽车车门上，好像在和什么人谈话，白起犹豫了几秒，还是放轻步伐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便能听到叶子的声音，她背对着白起的方向，话语里满是愤怒：“……别太得寸进尺，Artemis，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这是你亲口说的！”
Artemis的声音还是很冷静：“但现在我后悔了。”
“你说后悔就后悔？你把我当作什么了？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Artemis嘴角微扬，冷美人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动人：“你是说白起？别开玩笑了，你我都很清楚，你不是喜欢他，你只是可怜他。”
白起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这个距离足够Artemis看到他。
黑色和茶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Artemis把叶子压到车门上，低头吻了下去。女孩慌乱地伸手想要推开对方，挣扎间，白起的身影映入她的视线。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这片空间，Artemis好整以暇地退后一步，看向扶着膝盖低头喘气的叶子。茶发女孩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白起从来不知道他那娇小可爱的女友也能发出这样决然残忍的吼声：“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会离开的。”黑发美人侧过身，踩着高跟鞋与白起擦肩而过，道：“毕竟你们俩该好好谈谈了，不是吗？”
细碎的片段如穿针引线般拼凑到一起，揭露出幕布后的景色，这是他早该察觉的真相。
白起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痛感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所以反而可以很好地忍受，默默咽下一切苦楚。没关系，只是难过而已，这颗心又多了一丝裂缝，虽然摇摇欲坠，但还是坚强地支撑着。
他走过去，将被遗忘的手机放进叶子的口袋。
女孩扑进他的怀里，无声地流着眼泪。白起向来无法招架异性的泪水，他不知所措，一下下拍着叶子的后背，低声安慰道：“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我……我没有生气。”
那张满是泪花的脸抬起来，白起看到一个悲伤的笑容。
“我终于明白，凌肖为什么会说那种话了。”
听到这个名字，白起心头猛然一跳。
“他说，我待在你身边，迟早会恨你。是啊，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叶子松开手，从他怀里退出来，语气悲怆：“我现在就特别恨你，白起。”
“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责怪我？”她向后踉跄几步，眼泪流个不停：“我好恨你，永远不会主动向我索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争取过我？只要你开口……我是你的女朋友啊！我是你的恋人，我可以为了你而改变我原有的轨迹。总是说着，不希望给我添麻烦，不希望让我为难，这样一直一直为我付出，但是，却好像根本不需要我对你好。”
再退一步，就是告别了。
女孩哭着问道：“哪怕知道我在动摇，为什么不挽留我？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吗？让我知道你需要我啊！”
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将白起包围，向上天借来的幸福，终于也到了被收回的时刻。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是我不够好……你本来就不应该属于我这样的人。”
细密的裂痕爬上心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叶子又退了一步，抹干了眼泪，道：“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