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你本来就瞧不上我。”
墨燃垂下眼帘,他们的矛盾和积怨早已纠缠不清,就算他想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石桥后他听到“品性劣,质难琢”开始埋下怨恨的种子?还是那一年大雪中他抱着师昧渐冷的尸体从此对楚晚宁含恨在心。
又或是惧怕,是厌恶,是地狱里的人见不得白光。
可他又是如此的离不开楚晚宁。
在楚晚宁死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想楚晚宁想的快要疯魔了,他留着楚晚宁所有的东西,喝楚晚宁喜欢的酒,吃楚晚宁喜欢的荷花酥。
可少了那个人,什么都不对了,酒很苦,荷花酥也令人难以下咽。
到最后,他发现除了待在楚晚宁身边,他找不到任何他想做的事。
他就守在水榭里,守在冰冷的尸体旁,一日日等着,他说他妥协了,他再也不勉强他了,他只想再看看他,再和他说说话。
总之,他对楚晚宁的感情是如此激烈矛盾着,直到有一天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身体中唤回一丝楚晚宁的残魂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只要这个人活着,他是愿意用一切来交换的。
经过漫长的等待与折磨,他对这个人只剩了珍视,不愿再去计较前尘往事,也不想再伤他一点半点。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墨燃喝着粥,往后不多的日子,他也不过是想计较这一口粥。
楚晚宁心疼地揉了揉墨燃皱着的眉头,他不记得从前的事,可他却能真切的感受到踏仙帝君对他的爱,又或许,那是对从前的楚晚宁。
墨燃看他的眼神总是炙热的,眼神和注意力永远在他身上。堂堂帝君,却总是围在他身边打转,有时候和他吵闹就像是小孩子在吸引大人注意力一般。
只是小孩子是要颗糖果,而帝君则是索要一个吻。
墨燃将楚晚宁抱入怀中,低头在白皙细长的脖颈间嗅着属于楚晚宁的味道,近乎贪婪地汲取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还好,你还在就好了。”
楚晚宁想了想,低声说道“没有瞧不上。”
墨燃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点光亮,一双英俊的眼睛执着地望着楚晚宁。
楚晚宁的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硬着头皮道“虽然我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可是对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什么感觉?”
楚晚宁指了指心脏“这里的感觉。”
“他是喜欢你的。”
看着墨燃惊喜万分的眼神,他将一句话悄悄的放在心里。
———我也是喜欢你的。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今年光景似乎特别快,连巫山殿前的海棠都开了花。
淡粉的小花伸出树梢,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晶莹剔透,风来时,它就随风摆动,似是在攀着风迎合,尽情吐露芬芳,摇曳生姿。
踏仙君的手罪恶的伸向了枝头,他想,这脆弱的花枝好像很容易折断。
“啪!”
一只手打在了踏仙君手背上,打的声音很清脆,力度却不大,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普通人的一巴掌实在是不痛不痒的。
可绕是这样,墨燃也像被火灼伤了皮肤似的,跳起脚来“你做什么!”
“不许摘花。”
楚晚宁抓着他的手,凤目微挑,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英雄救美似的救下了眼前娇弱的海棠。
踏仙君阴着脸“怎地?你还要打我?”
踏仙君想,若是楚晚宁再像多少前那样,为了一朵破花打他,他就…他就…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他要怎么惩罚楚晚宁,只能懊恼地瞪着楚晚宁。
楚晚宁也气鼓鼓地瞪着他,凤目睁的溜圆,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道
“不打你。罚你…罚你今天睡地板!”
这话像极了小媳妇对丈夫的嗔怒,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楚晚宁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他耳尖通红,低头捏了捏手指,心里恼怒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话,这样…根本不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可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就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他赶紧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海棠花,默默地数着花瓣。
一、二、三、四…。
一、二、…。
看着眼前别扭害羞到背过身去的人,踏仙君一时面色怔然。
记忆里的那个人和眼前的人逐渐交错重叠,当年那朵花摘下来了,他却并不欢喜,如今这花没摘下来,他却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楚晚宁,已经不是他的师尊了。
他是他的楚妃。
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