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和尚书一事牵扯出了数十位官员,虽远没有上辈子梁酌搞出来的阵势大,也前前后后投入天牢了数百口人。
祁映己习惯性先去了天牢,检查了下没孩子快病死了,又安排了御医看着那边,才安心地处理起边关传来的军务和宫中的烂摊子。
“怎么样了?”御医一出来,祁映己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接越过梁澈,焦急地出声问道,“梁闲会不会死?”
御医:“……”
御医:“倒也不至于死。幸好匕首上没有涂毒,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好好养养就行。只不过——”
太后也焦急问道:“是胳膊要废了吗?”
御医汗颜:“……回太后的话,也不至于废了。只是伤到了筋骨,以后怕是不能拎重物了,碰到湿冷的天也会疼痛。”
“还好……”祁映己松了口气。
梁澈对御医道:“好生照顾着。”
“是,陛下。”
御医一走,祁映己转身对梁澈跪了下来:“陛下,王爷受伤都是末将的错,还望陛下责罚。”
“起来吧。”梁澈嗓音平淡,看了他两眼,“他救你便是不想你受伤,既是他主动的,朕不怪你。”
祁映己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为什么梁闲不想自己受伤?
“没事就好,宫中条件不差,以后哀家多照看照看闲儿。”太后拍了拍胸口,对祁映己道,“祁镜,你去看看闲儿吧。”
正要去处理被生擒的常胜民的祁映己:“……是,末将领命。”
等祁映己进了殿内,确定听不见两人说话了,太后才转身对梁澈抱怨道:“闲儿那孩子真是的,可吓死哀家了。”
梁澈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太后想了想祁映己当时射杀别人的样子,又叹口气道:“祁镜那孩子也真是的,怎的就照顾到了所有人,独独漏了自己呢,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
“我知道你不怕受伤。”梁酌的上半身被包成了粽子,动弹不得,只能对祁映己笑,“如果你被捅了这一刀,包扎后还要连轴转处理这些事,养不好的。还不如我替你受了,你全须全尾好好的。”
祁映己摇头:“王爷,末将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们,下次别再这么做了。我就算受伤也不会耽误正事的,这样大大小小的伤在边关那些年经历过不少,不碍事的。”
梁酌挣扎着想要起身,被祁映己吓得连忙按下了:“你别乱动!你身娇体贵的,伤口不好愈合。”
“祁镜,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梁酌想要抓住他的手,被不明就里的祁映己后退一步习惯性躲开了。
梁酌苦笑一声,没再坚持,又安静地躺回了床上,那双从没容过任何人的风流双目氤氲着复杂的情,眸底清晰地倒映着祁映己。
良久,梁酌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想休息了,你去忙吧。”
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机。
这次都不用祁映己开口,梁酌便向帝王请求将那些不知情的无辜家眷流放,算是给他们一条生路。
两岁的阿凌没了娘亲,父亲又不是有情的人,母亲一家企图外戚专政又失败,他的存在骤然变得尴尬起来。
常贵妃宫中的下人被调离了个干净,空旷的宫殿里只剩下了奶娘和阿凌。
其余宫中各部看菜下碟,初冬里竟然断了常贵妃宫中的煤炭,饮食和冬衣更是不上心。但冬衣还好,往年的虽然小了,裹厚几层也能穿,可吃食都是些稀汤寡水,大人尚不果腹,小孩儿更是吃不下。
祁映己忙完手边的事想起来去看他时,小小的奶娃娃被奶娘抱在怀里,浑身烧得滚烫。
冰冷的宫殿温度低的仿佛能滴水成冰,祁映己眉心一跳,快步走到了奶娘边,将阿凌接了过来,手背贴了一下,皱眉道:“你随我来。”
阿凌烧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奶娘,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别哭。”祁映己疾步走着,发现怀中的孩子醒了,柔声安慰了一句,“别怕。我现在带你去看御医,喝过药就不难受了。”
小孩子似乎真的没从这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往里缩了缩,沉沉的昏睡过去。
梁澈抽空去看了看梁酌,人已经能起身了,便吩咐盛祥再请御医来检查一下伤口。
梁酌起得还不太顺遂,没行礼,给梁澈倒了杯茶算赔罪,随意地问道:“皇兄,那位皇子该如何处置?”
太后正在一旁看书,闻言,也抬起了头。
梁澈沉默片刻:“……杀了。京城容不下他的。”
太后翻书的手指僵了一下,皱眉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地让春姑姑扶着自己出去了。
“皇兄,我能带走他。”梁酌忽然出声,“我能把他带去边关,这辈子不会让他回京,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梁澈眯了眯眼睛:“为何?梁闲,你应当不是如此心善之人。”
梁酌轻轻笑了:“还不是因为有人心肠太软,看不得孩子受苦。”
上辈子他年幼的侄子尚且留了一命,这辈子又成了阿凌……还真是因果轮回啊。
梁澈也想到了昨夜匆匆去了趟御医馆的祁映己。
“而且,皇兄——”梁酌拉长声音叫了他一声,勾唇笑了笑,“你当时被软禁,我可不信你没什么后手。皇兄,你未雨绸缪到如此地步,连叛军打到眼前了都不怕,根本不必忧心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梁澈也极淡地勾了勾唇角:“朕只是想歇息一段时日。罢了,此事随你去办。”
京城的事还未告一段落,边关传来加急密令,急需祁映己即刻启程。
——卫砚和程跃被獜族生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