妊千澍正头痛,看到他像搬了救兵,自然地伸手,裘元便挨着她坐到了榻边,给她揉着太阳穴。
“父后。”
妊临霜和皇长女齐齐行礼。
“孩子们如今也都长大了,这件事终归是瞒不住的。”
不待她们追问,裘元便主动提及,他侧目看向扭头一脸疑惑的妊千澍,语气轻柔。
“皇上,您对那个孩子已经够好了,我想他在的话也会感激您的。”
帝后眼中交换了一些妊临霜看不懂的东西,皇帝沉吟片刻后,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妊千澍点了点头,闭眼享受他的服务:“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依你吧。”
裘元笑着起身行礼:“本就是阿元处理不周,让您为难了。”
“也罢,你们就随皇后去一趟西侧宫,看看你们的四弟。”
皇帝今日没有戴宝石戒指,葱白玉指揉着眉心,郁郁地看了眼身旁书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
离了亲亲皇后的服侍,头又开始痛了,她心里颇有些委屈。
她还有一堆事要做,看着面前三个人都站了起来,尤其两个女儿跃跃欲试的样子,皱眉作驱赶状。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兴许做姐姐的劝劝他,他就能想通了,快去吧。”
三人得令,应声告退。
去往西侧门的路上,妊临霜看着裘元高挑的背影,料想她们的这位父后年轻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这宫中筹谋多年,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
像这样一个泡在诡计里成长的人,寻常雕虫小技如何能瞒得过他?
难道是四皇子用了什么让他难以细究的手段么……
“父后,我一直有一事不明。”
皇长女心中也有事想问,她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了:“为何当初你们没有罚我,反而软禁了四弟呢?”
裘元闻言,放慢了脚步,温和地看着皇长女道:“雪儿,本宫早知道,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
“是临沧宫中的宫人放错了熏香,故你们二人都不会因此受罚。现在的生活是临沧希望的,并非本宫强迫,本宫也不希望这样。”
“放错了香?”
“所以当年一事……其实您和母亲都知道皇姐是被暗算的么?”
妊临霜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之意:“是四弟自己……?”
放错香,那也得先有香才能放错。
情香这么危险的东西,哪怕不用就放着,除了四皇子本人,又有谁敢在一个未成年皇子的房中放情香?
如果这情香本就是妊临沧自己用珞珈草调配的,便能解释皇帝与皇后那奇怪的态度了。
妊临霜看了眼一脸困惑的皇长女。
她遭受了无妄之灾,还为此愧疚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真是个倒霉蛋啊。
裘元微微颔首,叹了口气。
“临沧这孩子,我本以为他长得像他父亲,也会像他父亲一样,是个正直仁善的谦谦君子。”
“不想他却一直有自己的心思,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让皇上很为难。”
妊临霜想不通,他都研制情药了,虽不知道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但险些害了姐姐总是事实,她们为何还如此容忍。
“难道母亲很爱四皇子的生父吗?”
裘元欲言又止,最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是。”
从与妊千澍交谈开始,妊临霜就一直觉得帝后提及四皇子时的态度十分奇怪,全然不像对她和皇长女一样亲昵随意,但她说不明白这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这位四弟是个性情古怪的孩子吧……
见裘元背过身不打算再回答她们的问题,妊临霜便只好先缄口不问。
前面不远处便是她记忆中那座破败宫苑了。
时隔三年,她本以为她此生会与解开这个秘密无缘,没想到兜兜转转,如今再次站在了西侧宫这座神秘宫苑门口。
那两扇木质门板布满了漏风的裂缝,风一吹吱吱呀呀地叫,门上挂着厚重的铜锁,四周荒草丛生。
它同她记忆中一般破败,不同的是,这次陪同她过来的是皇后本人,且再也没有女官会拦着她开门。
皇后身边的宫人毕恭毕敬地上前,拿了钥匙将厚重铜锁打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香味儿让妊临霜心中一动。
珞珈草。
她和皇长女对视一眼,望进渗着寂寥的庭院里。
地上种满了碧绿小草,乍一看和寻常草叶一般,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它们细小的叶茎均呈乳白色,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这一片,竟然都是黎国境内罕见的珞珈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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