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国王亲自率军出征,战术安排全由他一人确定。他战胜了法赫德的大军,那三千骑兵全部被歼灭,甚至杀到法赫德的王帐之前,与这位大名鼎鼎的、格林尼特迄今为止最伟大的首领进行了谈判,并且取得了双方都能够接受的结果。
她与父亲一起在城门外迎接他,看他一路奔驰而来,动作干净利落地下马,摘下银质头盔,意气风发地与众人见礼。除了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和其他十六岁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看到他眼睛里的野心与斗志,他那样冷静地与带着不同目的的面孔周旋,他要处理的都是家国大事,他……才没有看见尚且年少的她。
可是她看到了他。她知道他经历的一切。她知道他的伟大与脆弱。
四王联盟始终不够稳固,他现在需要一位王后。她长大了,她愿意做他最坚定的支持者,她愿意照顾逐渐虚弱的他、直到他生命的终结。
埃莉诺也考虑过,也许墨洛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这样,也许路德维希美化了墨洛维的故事,而她在这基础之上再度美化了一遍。但他大概真的没几年好活,就算生活不尽如人意又怎样?她作为公主,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嫁给他总比嫁给爱德华好。
这一天晚上,被伊丽莎白请回自己房间以后,生气的埃莉诺立刻提笔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亲自用火漆封口,要求父亲转交给墨洛维四世。
——这好像吓着了可怜的墨洛维,以至于他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仆人,骑着马一路疯跑,只为了给路德维希七世送一封短短的回信。
“我要嫁给他。”埃莉诺倔强地说。
路德维希七世坐在他的书桌后面,头疼地捏着鼻梁,手中握着墨洛维四世那一封不长的信。传言说墨洛维的皮肤近年逐渐溃烂,他必须用干净的白麻布将手指与手掌仔细包裹,才能勉强写字。即使如此,他的字迹依然非常漂亮,笔画潇洒,写好的信就像艺术品。
他试图安慰自己的女儿:“埃莉诺,我会为你选择一位合适的婚姻对象……”
“公主们通常嫁的都不怎么样,您知道的。”埃莉诺站在书桌前,打断了自己的父亲,“墨洛维绝不会是最糟糕的丈夫。”
路德维希七世只好说:“格林尼特人所谓的‘诅咒’并不完全是谎话。墨洛维早先传密信给我,他的侄子似乎也出现了与他年少时类似的早期症状。我担心……”
“您担心虚无缥缈的‘诅咒’是真的?!”埃莉诺反问。
路德维希七世摇摇头,压低声音:“我担心这是传染病。”
书房里静默了一阵。
“可是——只有墨洛维和他的侄子,不是吗?”埃莉诺握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墨洛维的姐姐、他的仆人、那些大臣们——都是健康的。”
“你是他的妻子,注定要和他亲密接触。”路德维希七世打断了她,忽视埃莉诺的神情,残忍地说,“明白我的意思吗,埃莉诺?”
“父亲。”埃莉诺轻声说,“墨洛维病得那么严重,您认为,他真的还能……”
父女对望,眼神中都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同情与尴尬。
路德维希七世顿了顿,隐秘地摇了摇头。
埃莉诺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她说:“让我选择我的命运吧,父亲。我来承受一切后果。”
路德维希七世看到她眼角留下的一滴眼泪,晶莹动人。他知道这不是为了埃莉诺自己。她在为远方年轻的国王而哭。
路德维希七世书房的灯火彻夜通明,第二天清早,他将回信交给墨洛维四世的近卫:“我给你换一匹好马。立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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