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大人,我刚刚从库赛特人手里接过宝驹城。城内没有居民,没有粮草,没有士兵,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空城。我们拿什么抵抗色布刺的大军啊?”
“我不带来了三千人吗?”九铃儿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也带来了四百多人,这么多人守一座小城,怎么不行?”
“没有粮食。仓库里的粮食都让库赛特人抢走了。连地窖都被他们翻个底朝天,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吃的,你的部队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更是解决不了。啃树皮都够啊”利由忒奥说到后面都快哭出来了。
九铃儿脸色大变,他急忙问道:“你们不知道我们要来吗?”
“知道。但是从安普雷拉城送来的粮食太少,还不够我们宝驹城士兵吃半个月的。”利由忒奥气愤地说道。
这时列吒急匆匆地走进来。“大人,拓土部落交接俘虏的使者来了。”
利由忒奥顿时紧张起来,眼神痴痴呆呆无比惊恐。
拓土部落的使者怒气冲天大发雷霆,扬言要踏平宝驹城,随后拂袖而去。
九铃儿坐在案几旁边憋着笑十分难受。镇长利由忒奥紧张地在屋内走来走去,不停地说道:“不得了啊,不得了啊,色布刺又要来啦。”
九铃儿看着利由忒奥恐惧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强忍着不笑出来:“大人,你看这样如何?你带上你所有的人,还有宝驹城的守备军,立即赶到安普雷拉去。见到督察大人,告诉他宝驹城的现状,向他催要粮食。一旦粮食备齐,就让宝驹城的守备部队送过来。我率军在这里抵挡色布刺,将功折罪。你看怎么样?”
利由忒奥眉头一挑,神色大为激动,赶忙说道:“那就辛苦大人了。我马上出发!讨不到粮食我就睡得督察大人家里去!”
九铃儿在城外目送镇长利由忒奥等人离去。看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起来。“列吒,通知红胡子带上所有俘虏,立即进城。”
列吒答应一声,打马绝尘而去。
“小信,那个拓土部落的人呢?”九铃儿问索拉信道。
“在后面被看着呢。”
“立即带他来见我。”
夜晚的宝驹城分外宁静。城外鬼喊森林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烈焰不时地腾空而起,火光映红了整个半边天。炙热的空气笼罩在宝驹城上空,使得城内的温度显着提高,好象提前进入夏季似的,闷热难当。
“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最好象我们在科斯昂河碰到的那场大雨。”九铃儿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大火,十分焦急地说道。
“大人还记得科瑞尼亚要塞上的那场大火吗?”索拉信笑着说道,“比起这场火,可要小多了。”
“鬼喊森林方圆十来公里,树大林密,烧起来气势当然要比梅山的那场火大。还好这几天风不大,要不然火势更是惊人。为了迷惑敌人而烧掉这么大一片森林,实在划不来。马上下场雨就好了。”
索拉信望望天,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如大人所愿。”
羽誓急匆匆地走过来。“色布刺的特使带消息来了。”
“色布刺怎么说?”九铃儿关切地问道。
“牛羊和马草已经上路,明天晚上就可以送到。”
“他的大部队什么时候越过边境?”
“四天后一定赶到。”
九铃儿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道:“和敌人偷偷摸摸的合作,就象做贼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别人知道了。现在好了,大事已定,就看色布刺自己的本事了。”
得知卡拉德人背信弃义,将拓土部落的俘虏都被烧死在鬼喊森林,色布刺勃然大怒当场就踢飞了来报信的一个侍卫,他不顾部下的死命劝阻,亲自率领一万五千大军,越过边境,直扑宝驹城。拓土部落的人将宝驹城的北门和东门团团围住。南门和西门方向由于森林大火,部队很难靠近,只好派出小部队监控,防止城内的敌人趁机逃窜。色布刺以北门做为攻击重点,布下攻击阵势,准备第二天开始强攻。
望着城下一眼看不到边的密密麻麻的帐篷,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战旗,一个又一个整齐威武的骑兵方阵,声震云霄的吼声,牛角号声,城上卡拉德士兵的脸色非常难看。
九铃儿指着城下拓土部落的人的示威军阵,笑着说道:“如果敌人攻城,我们能守多长时间?”
“一个月肯定不成问题。”乌尔罩说道,“宝驹城位处边疆,当初筑城时就考虑到防止入侵,城墙全部都是用大石砌成,高大坚固,易守难攻。我们现在加上俘虏有五千多人,按道理绝对没有被攻破的可能。”
“那你为什么说只能守一个月?”鹭飞水不解地问道。
“色布刺比鬼都精。他假装不知道我们收编了两千多人的俘虏,送来的食物够我们三千人吃一个月的。现在五千多人吃,能坚持一个月不错了。”提扎老伯摸着小红胡子,摇着脑袋无奈地解释道。
“大人向他要补给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清楚?”红胡子诧异地问道。
“我的确没有说。按计划他们本能就不应该存在。色布韬对我接受敌人投降一事同样很不理解,他认为这些人的存在对我们很危险,对整个计划的执行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他坚决反对我这么做。所以这些俘虏,色布刺的确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恐怕一只羊都不会给我们。”九铃儿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继续杀下去没有什么道理。现在边军人数不足,多招一点兵对我们还是很有好处的。”
“大拇指和那个食指同意我的提议吗?”九铃儿问红胡子道。
“能够不死,谁都愿意。麻烦的是巴鲁台部的四百多名俘虏,杀不得,又放不得。如果的确不需要,就早点把他们杀了,剩一点粮食。”
九铃儿摇摇头,指着赫居和鹭飞水道:“交给他们。杀不得,一定要劝降。实在不行,一年半载之后,等局势稳定了再放了他们。”
红胡子闻言,大声说道:“大人,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杀几百人有什么了不起。”
“是呀。大人,伽逊札德大人在双河边陲曾经一次屠杀反叛部落三千多人,无论男女老幼,一概不留。杀掉了可以剩去许多麻烦。”羽誓上前一步,郑重说道。
九铃儿看看自己的部下,个个都是一脸不屑的神色,包括提扎老伯,都是很不理解的样子。对于他们来说,杀几百人就象杀一只小羊一样微不足道。
“不杀。”九铃儿坚决地说道。
夜里,九铃儿被一阵阵的雷声惊醒了。他高兴地一跃而起,欢呼一声,大声叫道:“列吒,上城墙,我们上城墙看看去。”
九铃儿带着几个侍卫刚刚冲出大门,大雨已经从天而降。
负责夜间巡视的屁懒在城墙上远远看到,赶忙迎了上来。“大人……”
“来看看下雨。大火好象小些了嘛。”九铃儿亲热地拍拍屁懒的肩膀,然后一起走到城墙边上看着仍旧在肆虐燃烧的鬼喊森林。
“如果连续下两天,大火可能就要熄灭了。”屁懒笑着说道,“只是下这么大的雨,不知道库赛特人还攻不攻城?”
“他们一定不会进攻的。”九铃儿自信地说道。
“真的?”屁懒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老朋友了,还骗你嘛。”九铃儿大笑起来,一把搂住屁懒的肩膀,突然惊叫起来:“你好象长高了。”
这场雨下下停停,时大时小,一连几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鬼喊森林的大火已经熄灭了,空气中的烟尘味已经越来越淡,浓烟伴着雨雾,弥漫在森林上空,袅袅婷婷,仿若仙境。森林的中间被烧毁了巨大的一片,几乎占到整个森林的一半还多。
拓土部落的人果然没有进攻,他们天天躲在帐篷里,悄无声息。每天只有巡逻的骑兵围绕着宝驹城四周往来奔驰,他们频繁地进出大营,时刻戒备着卡拉德军的动静。
宝驹城无战事。九铃儿和“大拇指”,“食指”谈了一次,两人心悦诚服,愿意带着一众兄弟加入边军。
四百多名巴鲁台部的士兵根本就不听白鹭部落的人讲话,他们很瞧不起白鹭部落。赫居和鹭飞水气得差点要杀了他们。九铃儿知道情况后急忙赶到了俘虏营。站在这些俘虏面前,九铃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想起来穆勒剋。穆勒剋招降俘虏的办法简单直接,效果好,给九铃儿的印象非常深。
“你们有两条出路。一条是马上拉出去剁了。第二个就是跟着我,可以不用做奴隶,但必须为我卖命,向我效忠。”九铃儿大声吼道。“立即选择。”
巴鲁台俘虏们心中大惧。这个野人这次手下留情没有赶净杀绝,已经让他们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原先他们以为卡拉德人会和他们的部落首领谈判,用他们换回一笔财富。现在看来错了,九铃儿这家伙根本就想自己留着。既然看不到回家的希望,那就只好先保住性命了,剩下的以后再说。他们在草原上习惯了杀人,被人杀,自己的部落被吞并,做战俘,做奴隶。他们中的许多人其实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士兵,他们的部落被巴鲁台部打败,吞并,掳掠之后,他们就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好听一点叫奴隶。只要不死,跟什么样的主人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不是十分重要。只要能生存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九铃儿的威慑力比纳察罕人强得多。巴鲁台的俘虏们很明智的选择了跟随九铃儿。
九铃儿随即召集部下,商议整编两千多降兵的问题。部队人数扩充到四千四百人,建制自然要变动。羽誓他们几个大队长对九铃儿招降库赛特巴鲁台部的人加入卡拉德军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也和反对相差无几。
看到部下言辞激烈,甚至怒气冲天的样子,九铃儿一直微笑不语,直到大家叫累了,他才开口说道:“你们对他们的仇恨和不信任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对这事表示反对,无可非议,我也理解。”
“也许是我过去也是奴隶的原因,我很早就在骑马部落里生活,对他们没有什么仇恨,也没有什么成见,我有许多朋友还都是库赛特人,比如穆勒剋大元帅,阿达库·鲁姆老伯,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师父。虽然现在是敌对双方,但我依旧尊敬他们,也常常想起他们。”九铃儿的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美丽身影,他想起了冰露。
“红胡子,旭牟刃尔当时带到科瑞尼亚要塞的队伍里就有两百多库赛特人,乌怀特人,如今他们都分布在各位的部队里,大家不是相处的非常好吗?”
“现在秘密之手的队伍里,斯特吉亚人人,库赛特人,乌怀特人更多,大家既然能认可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巴鲁台部的四百多人呢?”
大家互相看看,没有做声。
“将来让市政官卢泽斯大人,督察法戎大人知道了部队里有这么多蛮族人,恐怕是件很麻烦的事。”羽誓慎重地说道。
九铃儿笑笑,不在意地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如果市政官和督察大人反对,我给他们一点盘缠,让他们回家就是了。”
“大拇指瓦斯洛铂斯,和食指阿尔提门德洛斯,你们也是一样。我已经和你说过,将来我向上呈书,说你们都在鬼喊森林被一把火烧掉,不在人世了。如果你们以后没有出路,好歹可以用另外的身份想办法谋生,不至于被官军追缉,也算是从军一场,为卡拉德出力后应该得到的报酬。”
大拇指和食指两人心里十分感动,觉得这个九铃儿就如传言所说,果然是条汉子。两人赶忙跪下,给九铃儿行礼表示感激之情。
九铃儿赶忙扶起他们,同时对大家说道:“我在库赛特就是奴隶,出身低贱。我对待他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视同仁,大家都以诚相待,互相信任,当然可以在一起相处。如果你们实在反对,就把巴鲁台部的俘虏另编一队,我来带,做我的亲卫队。”
羽誓,乌尔罩,法提斯几个强烈反对的人听到九铃儿这么说,心里虽然十分不痛快,但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只好勉强同意。
红胡子,阿特佐十分反对把他们编成亲卫队,说这太危险,一旦出了意外九铃儿的小命就完了。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把九铃儿的头都弄大了。
九铃儿将部队扩充,分为前后左右中五个大队。每队七百人,依旧领三个中队,每队人马比过去稍微增加了一些。索拉信的斥候中队增加到两百人,提扎老伯的后卫中队增加到三百人。
巴鲁台部的四百多名俘虏在九铃儿的坚持下,还是编成了亲卫队,由九铃儿亲自率领。
羽誓,乌尔罩,法提斯,红胡子,阿特佐为五个大队长,列吒,屁懒,旭牟刃尔,铁锤,大拇指为五队副大队长。食指代替列吒成了九铃儿的侍卫头领。
“明天大家出南门,直接开始对战训练。尤其是我们从俄德律萨带来的部队,许多都是步兵临时充当骑兵的,需要加大训练量。”
大拇指和食指大吃一惊,后者奇怪地问道:“我们不用守城了?”
“守城的任务就交给纳察罕人吧。”九铃儿笑着说道,“他们可以把拓土部落的人打得狼狈而逃。”
大拇指和食指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九铃儿。难道他真的是白痴?
宝驹城的攻城大战终于拉开了序幕。北门战场上,喊杀身惊天动地,牛角号声直冲云霄,长箭在天上呼啸,战刀在城墙上闪烁,骑兵方阵在城下往来飞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从远处看,宝驹城城墙上浓烟滚滚,人头蹿动,激战正酣。南门战场上,两支骑兵正在展开激烈厮杀。代表各种信号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五彩缤纷的各色战旗迎风飘扬,往来移动。战马的嘶鸣声,惊雷一般由远而近的奔腾声,士兵们狂热的叫喊声,各式各样武器的碰撞声,充斥了整个战场。
战斗由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双方各自收兵回营。随即拓土部落的人的斥候象疯子一样在方圆几公里之内搜寻残杀他们遇上的任何一方斥候,下手绝不留情,好象要断绝宝驹城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好像要屠城的样子。
宝驹城镇长利由忒奥赶到安普雷拉城,向督察府禀报军情。廖福斯安听完镇长的详细叙说后非常气愤,大骂九铃儿无能狂妄,拒不发兵发粮。兵事事务官希奥宜婴一连数天上门请战,均被拒绝。
督军马利齐俄斯听到这一消息,大为兴奋,立即挥军北上攻打提提脱儿的部队。
现在提提脱儿孤立无援,色布刺的大军压境攻打宝驹城完全不鸟他,而马凯布的人现在咬牙切齿,哪里会会支持他。提提脱儿在左右两翼均无保护的情况下,只好独自承担来自大卡拉德官军的猛烈攻击。
六月中旬,库赛特可汗蒙楚格连依照惯例,离开柴坎前往北部库赛特巡视各部。第一站,就是祁游艺部落。祁游艺部落突然造反,部落骑兵围攻蒙楚格的可汗亲卫铁骑,双方大战。蒙楚格所带部队太少逐渐抵挡不住,就在他们面临崩溃的危急时刻,色布韬的骑兵突然出现,五千大军杀入战场,成功救出蒙楚格。色布韬随即率部护卫蒙楚格,急速向拓土部落的领地靠拢。
在乌云原,色布韬和蒙楚格的部队被巴鲁台部和斡不力特部的大军堵截,色布韬几次率部强行突围均被击退。不久祁游艺部落的骑兵追了上来。三部落的军队随即把他们团团围住。就在他们准备发动强攻一战而定时,却遭到了色布刺亲自率领的一万大军夜袭。三部联军的八千大军几乎被拓土部落全部歼灭。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契特部的屠剌格,巴鲁台部的亦剌塔尔,斡不力特部的的古速坎各率部落大军,联合北部库赛特两千多个大小部落,集结大军三万人,突然发动了对拓土部落的全面进攻。拓土部落的四大首领之一的色布晦率部奋起反击,且战且退。色布帷则紧急召集一千多个大小部落,在百兽原集结了一万人,摆下决战阵势,誓死一战。
乌云原大战结束之后,蒙楚格和色布刺马不停蹄,率部火速赶往百兽原参加决战。
北部库赛特的内战全面爆发。同时宝驹城的战斗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交战双方战局胶着,战斗激烈异常。
此时,一直藏在幕后的穆勒剋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前台。他怀疑色布刺的手上还有后援,自己的情报一定不准确。如果双方再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对库赛特汗国更是个巨大的损失。这不是穆勒剋所要的结果,更不是这次政变的目的。他果断地站出来,出面斡旋。
经过穆勒剋的多方协商说服,蒙楚格终于在穆勒剋和屠剌格的强大势力面前妥协,他同意了穆勒剋拿出的一个和平解决此事的折中方案。
方案提议将北部库赛特一分为二。北部和东部三分之二的疆域依旧为北部库赛特部,西南部的三分之一疆域划出,另外成立一个西部库赛特部。北部库赛特大伯克为屠剌格,西部库赛特大伯克为色布刺。自此以后,四大大伯克一职可以继承。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柴坎不再有权利指派人选。柴坎王庭的权利在穆勒剋的精心策划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库赛特汗国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国家形势,它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库赛特可汗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统治者。各个部落如果听他的,他就是可汗。不听他的,他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部落首领。
兀儿浑和阿尔石南在的时候,库赛特国的部落联盟最为牢固统一,可汗的权利非常大。他们死后,蒙楚格虽然经营不力,但也可以勉强维持。如今给穆勒剋这么一改,柴坎王庭就是想勉强维持现状都不可能了。穆勒剋和屠剌格都是一方霸主,势力滔天,手握重兵。现在他们公然联合起来,逼迫蒙楚格重分库赛特各部,其践踏王权的行为已经到了极致。尤其重要的是各部库赛特大伯克一职可以继承,也就等同于告诉柴坎,库赛特四部的内部事务已经不是柴坎王庭说了算,这地方是我们四家的了。
在库赛特四部随便那一部做大伯克一职,其手中的权利,统御的疆土,部队的数量,都远远大于柴坎王庭。现在穆勒剋和屠剌格,还有南部库赛特乌勒曼临时组成的同盟,势力之大已经无人可以控制。在这种情况下,蒙楚格若想把这个可汗舒舒服服的继续做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妥协,依靠唯独支持他的色布刺,有条件的妥协。大家闹翻了,打一战,最多库赛特分崩离析,对几个大部落联盟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对蒙楚格,对柴坎汗帐来说,却是灭亡的结局。
蒙楚格现在终于知道穆勒剋的厉害了。穆勒剋在库赛特,除了阿尔石南,没有人可以对付他。
在百兽原的谈判开始之后,宝驹城的战斗停了下来,但拓土部落的人丝毫没有撤军的意思,依旧把宝驹城围得象铁桶一样。
九铃儿趴在草地上,闻着小草的清香,感受着泥土的气息,心里一片宁静。
“大人,有个叫色布貉的要见你。”
九铃儿顿时笑了起来。
色布貉能平安回到宝驹城,证明库赛特的内讧已经结束。对卡拉德来说,东北部边境的百姓估计有几年平安日子了。
九铃儿翻身坐起来,望着草地上正在演练阵法的骑兵们,兴奋地大声叫道:“你看,你看,他们的阵势转起来了。”
食指德洛斯眼皮都没有抬,很是不屑地说道:“练了二十多天,再转不起来,回去当步兵算了。”
九铃儿摇摇头,挺身站起来,笑着说道:“你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当然不知道他们从步兵改成骑兵的难处。还好,二十几天的苦练总算有些成果。”
色布貉胡子拉碴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大人好。最近辛苦吧?”色布貉迎上来,笑嘻嘻地问道。
九铃儿一边下马,一边也笑着回道:“天天带兵训练,真刀真枪的,你说累不累?你们的部队在北城门练得也辛苦,天天从早上打到下午,估计士兵们都要哭了吧?”
色布貉大笑起来,“我们有收获。下次攻打宝驹城,估计一天就可以拿下。”
“你别吹牛了。”九铃儿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打了他一拳,“还一天?你做梦吧。”
两个人象老朋友一样并肩走在草地上,一边聊着,一边笑着。
“这么说,这次库赛特内乱,最大的赢家是库赛特四部的大伯克了。”九铃儿听完色布貉的介绍,随口说道。
“我觉得只有穆勒剋才是赢家。虽然穆勒剋意图把拓土部落和蒙楚格可汗一起解决掉,可惜他高估了自己,棋差一着,没有料到色布韬的部队一直悄悄埋伏在祁游艺部落附近。蒙楚格不死,他就没有另立可汗的借口,也没有消灭我们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蒙楚格死了,他就嫁祸给色布刺?”
“祁游艺部落本来是依附我们的,这次给穆勒剋说动投靠了他。蒙楚格被祁游艺部落杀了,所有的部落都可以借着为可汗蒙楚格报仇的名义,攻击拓土部落。所以我们得到消息后,为了保密,连蒙楚格都没有透露,直接把队伍就拉到祁游艺部落。说起来,我们这支奇兵才是这次保住蒙楚格和拓土部落的第一功臣。”
“那你一定高升了?”九铃儿高兴地问道。
“我现在是拓土部落最年轻的大首领。”色布貉兴奋地说道。
“恭喜,恭喜。也恭喜色布刺大人。他比过去更风光了,权利可以一直继承下去,其实他现在就是西部库赛特的大伯克了。”
色布貉点点头。“估计穆勒剋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我们会结为联盟,一起对付他。”
九铃儿笑着连连摇头,“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永远都不要。蒙楚格就是个例子。他以为自己的心计是库赛特最厉害的,百般算计大元帅。现在你看看,蒙楚格差一点就被穆勒剋杀了。”
九铃儿停下来,郑重地对色布貉说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在库赛特,最好是做穆勒剋的朋友,绝对不要做他的敌人。假如做了他的敌人,会死得很快。”
色布貉尴尬地笑笑,连连点头。
“大元帅看到色布韬,立即就会猜出个大概。说你们从大火里逃出性命,骗骗一般人可以,骗他,就是笑话了。何况这件事有上万部队参予,瞒是瞒不了多久的。”
“大人是这件事的直接执行者,你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色布貉担心地问道。
“不会。这件事虽然疑点很多,但双方都是敌人,找不到确实证据。我可以自圆其说。当然,我把你们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失职之罪还是要背的。”九铃儿笑起来。
色布貉知道他厉害,这点小事肯定能搞定,随即不再放在心上。
“大人派我来,一是为了传达撤退的命令,二是让我代表他感谢你,过去我们彼此之间的仇恨就此一笔勾销。”
九铃儿很感慨地摇摇头。仇恨怎么可能会一笔勾销呢?只怕将来要越结越深。
“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帮你转达。”
“有。”九铃儿赶忙说道,“我需要食物,需要补给,需要给士兵们发军饷。你们的人我都放回去了,但你们色布刺大伯克给我们的东西呢?便宜不能让你们全占了。”
色布貉笑起来,“已经都安排了。按照谈好的数量,我这次把上等皮毛,绢布和一些金银贵重物品都带来了,半夜我再派人送过来。至于牛羊等牲畜,目标太大,上次说好不再提供了嘛。你们没有吃的了吗?”
九铃儿点点头,无奈地说道:“那我明天派人到你们营地里去抢一些吧。”
“下午就来。明天我们就要撤军了。另外,和你告个别,将来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九铃儿点点头,笑着说道:“如果有合适机会,我请你喝酒。”
望着色布貉逐渐消失的背影,九铃儿心里有点失落。
“这小子运气真好。在科斯昂河没有被你杀了,现在时来运转,做上了拓土部落的四大首领了。”德洛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小声说道。
“大人,你还在看什么?”德洛斯看见九铃儿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赶忙凑上来小声问道。
“我在想,我有机会请他喝酒吗?”九铃儿说道。
德洛斯笑起来,随口说道:“估计难?这些库赛特人天天念叨着卡拉德的江山,时刻想着占几块地方。战是有的打,酒嘛?估计是没有机会喝了。”
九铃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去把索立信大队长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库赛特人的大军撤走了。宝驹城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九铃儿派人快马到安普雷拉和席隆尼亚报捷,同时请宝驹城镇长利由忒奥赶紧带人回来。因为他的部队很快就要回到席隆尼亚了。部队的军营一直扎在南城门外,准备随时开拔。
九铃儿一个人坐在帐篷内考虑了许长时间,然后走进了亲卫中队的营地。两名中队长赶忙将他接进帐篷。这两名中队长原来是巴鲁台部骑兵部队的百夫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库赛特上马就是士兵,他们从军的年纪已经不少年了,资历很老。
高大魁梧,长脸,一脸短须,看上去很凶狠的大汉叫古尔丁。另一个身材修长矫健,英俊的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寡言少语的年轻人叫乞儿察。
九铃儿示意两人坐下,随意聊了几句,把发生在库赛特的事对两人简要说了一下。
“估计最近几年边境的冲突要少些,打仗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放你们走妥当一些。你们在卡拉德人生地不熟,一旦我有个什么意外,或者死了,你们的遭遇就难说了。”
古尔丁和乞儿察面面相觑,一脸的疑惑。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回库赛特?”古尔丁问道。
九铃儿点点头,“是的。如果你们和我一样,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死在哪里都一样,当然无所谓。但是如果家里有母亲,有儿女亲人,心里总是牵挂着,留在这里就是一种痛苦。边境没有战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古尔丁和乞儿察大为感动,一起趴伏在地上,给九铃儿一个劲地磕头感谢。
九铃儿赶忙把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我曾经是个奴隶,什么事都知道。你们愿意回去的就回去吧。如果不愿意回去,就和我在一起,大家象兄弟一样,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还有伤兵,要回去的也把他们一齐带走。”
第二天,古尔丁和乞儿察送走了一百多人。提扎老伯安排后卫中队给他们配了马匹,食物,任由他们离去。九铃儿看到大部分人留下了,心里一热,眼眶有点湿润。留下来的都是部落内的奴隶,说白了都和九铃儿一样,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个。他们都是部落之间互相打仗时被俘的士兵,家人在战乱中都死了。有家谁不回?是没有家啊。
晚上,九铃儿留在亲卫中队,和库赛特士兵一起吃饭。大家在一起胡吹。“你们知道我回到卡拉德后,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吗?”
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望着他,听他继续说。“就是科瑞尼亚要塞的伙头饭。头一次我一口气吃了两大碗,两个超大的碗啊。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提扎老伯看着九铃儿夸张的表情,白痴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嘴里的饭渣喷得满地都是。德洛斯也觉得九铃儿太夸张了,随即跟在提扎老伯后面大笑起来。
库赛特人很奇怪。他们虽然没有吃过,但看到九铃儿的样子,相信一定好吃极了。但另外两位大人为什么笑得那么辛苦呢?九铃儿望着提扎老伯,十分不解地摇摇头。这时索拉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库吉特部落有人求见。”九铃儿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库吉特部一定出了问题,否则只有一面之缘的默速伊绝不会派人来找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