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一直让二叔注意身体，二叔出事的那天更是特意去找了对方，堪堪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照理说之后的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灾大难，可当麟羽提着一箱补品上门时，敲了半天的大门无人应答。
对门的小白狗对着麟羽狂吠，程阿姨出屋踢了它一脚，往狗盆里倒了点饭让它安静点。起身看向小白吼叫的地方，程阿姨惊呼一声，热情地隔着栏杆和麟席打招呼：“哎呀，这不是老麟他侄子嘛。”说完她瞥了眼麟羽手里拎着的东西，还以为麟羽是专门来看望老麟的，赶忙提醒道：“你拎着东西到这里来做什么呀，老麟还没从医院出来呢。”
“什么医院？”麟羽皱起眉头，手上的东西差点没拿稳，“程姨，我二叔他怎么了？为啥还进医院了？”
程阿姨才晓得自己这是多管闲事了，人家压根不是知道老麟受伤才来的。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更何况这侄子这些年也没少受老麟照顾，如今让他知道内情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干脆掀起袖子指着不远处的大道对麟羽道：
“喏，就那条街，看见没？你二叔他前几天骑着三轮车在那里被车撞啦，整条腿都被轧过去，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呢。”
腿，还是腿，当初他二叔就是因为腿伤走的，没想到避开了一茬还有一茬。
麟羽脑袋嗡嗡地响，“被车撞了？肇事司机呢？”
“哪里有什么肇事司机哇，你是不知道，你二叔那天着急回家取东西结果逆行了，判下来全是你二叔的责任哩！那个开车的年轻人非但没赔钱不说，还要你二叔给一万多的修车费...啧啧啧，你说说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程阿姨讲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凑近栏杆小声道：“不过我好像听说那年轻人家里是有点什么背景，开的可是劳斯莱斯哇，要不你二叔也不至于一分钱没讨到还被判了个全责...”
麟羽朝程阿姨要了医院位置，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他二叔的病床前。
他二叔老实憨厚的一张脸几乎没了血色，长期劳动下晒得黝黑的右腿不自然地肿胀，淡黄的浓水结成了痂，黏在伤口周围看着触目惊心。
“小、小羽，你过来做什么？”明明光是看着就疼得要死，二叔嘴唇煞白，偏偏还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他拖着受伤的腿想要将后背往上靠一靠，被手快了麟羽给按了回去。
“二叔...”麟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了。为什么已经那么努力地想要避开了，还是逃不开和当初一样的命运呢？
“你这腿疼不疼？这都几天了医院怎么还没有安排你手术啊？”他打开从医院周围的小商铺里买的粥，一边埋怨，一点一点将粥喂进他二叔嘴里。
“嗐，就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要手术哩。”二叔避开麟羽关切的目光，指着自己肿胀发黄的伤口，有些尴尬地找补道：“其实它也就看着恐怖，咱哪里有那么娇气，等这小伤自己长好就行，我看压根就不需要手术，过两天我想连医院也不想住了，少在这里花冤枉钱...”
“那怎么能行？”麟羽反应比他二叔还大，“都伤成这样了必须住院，您可别小看这些伤，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不行，您必须要住下。”
“你、我...”终究是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孩子，二叔叹了口气，也知道是麟羽在关心自己，“我也知道，生病住院嘛，让医生看看总归是好的。”
“可是啊，”二叔抓着麟羽的手，嘴里是被药腌入的苦味，脸色灰白，再也不像是那个曾经可以帮麟羽解决一切事的无所不能的大人，“可是小羽，我没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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