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穷人是生不起病的。
尤其是那些花费高、需要长期治疗的疾病,一旦沾上基本上意味着辛苦攒了一辈子血汗钱就此打水漂。有人照看那还算好的,像他二叔这种既无人照料还要靠苦力赚钱生活的,既然明确了没钱做手术,那在病床上多躺一天都是和钱过不去,只能寄希望于运气好点能够自愈,要是真出什么事了至少留有个棺材本。
麟羽不用猜就知道上一世的二叔应该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后才会因为腿伤早早去世。病是一定要治的,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说以后。他不能确定这次意外带来的伤害会不会同上一世那样严重,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侥幸心理,至少做到尽人事。
“钱的事您不需要操心,我会替您解决的。”麟羽有些牙酸,硬着头皮对他二叔夸下海口道:“您这几天就什么也不要想,躺在床上好好等着手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可是...”二叔虽然没什么眼力见,但光从麟羽身上那件快要洗得发白的衬衫就能晓得他这侄子过得也不容易,他那长满老茧的手拍在麟羽手背上,语气反倒比麟席轻松:“小羽啊,二叔就是知道你人太善才不想把这事告诉你的。有些东西它就是讲究一个命字,二叔命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呀能把你自己照顾好二叔就足够高兴咯,有空多来看看二叔我就行。”
“我没在和您商量,二叔,我是认真的。”麟羽知道二叔在担心什么,可是他还年轻,就算是去贷款只要能先解决燃眉之急就行。突然想起那张还在麟席手里的卡,麟羽神色越发坚定,“我真的有钱,这件事您不用操心。”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五点,麟羽没法多做停留,下楼买了碗粥后又交代了两句,急匆匆地从医院往住处赶。
路况不可能一直都好,这点麟羽不是不清楚。只是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花了将近两倍的时间才到,麟羽蹑手蹑脚地从侧门进去,在确认麟席还没回家后身体很自然地放松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活得实在是憋屈。
该怎么和麟席说呢,又或者说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地将钱从麟席手里要出来。无缘无故开口只会让麟席生疑,可要是真的将事情一五一十托出,那首先得解释的是自己怎么遇见二叔的。
说起来也是好笑,明明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钱,他竟然连使用的权利都没有。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借口,麟羽想索性找机会悄悄去麟席的房间把东西顺出来。二叔的腿不能拖,他可没时间在这耽搁,必须想办法早点拿到那笔钱。
身份公开后麟席找他的频率没有先前那么频繁,或许是多了几双眼睛盯着,至少在晚饭前不会主动进麟羽的房间。快到九点钟时他抱着自己的枕头轻声敲开麟羽的房门,将面前为他开门的男人整个抱住。
麟席的表情难得有些紧张,抬着脑袋小心试探,“哥,下周我们去看爸妈吧。”
“......好。”
麟羽有些意外,神色却出奇地柔和下来,他从没有想过麟席还会记着这事。
“爸妈当初留下的存款是不是还在你那里?”直觉告诉麟羽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壮着胆子赌了一把。
“啊?那个啊,你突然提它做什么?”麟席有些狐疑地扫了他哥一眼,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警觉起来,“你想要它?”
“不是,我就随口问问...这不是觉得用不上了嘛,要是有可能想着送给二叔好了,以后可能也没什么机会去看他了,想把这钱给他养老。”麟羽怕麟席多想,赶紧扯着对方的袖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就是表明不会回去了,麟席被撸顺了毛,语气又一次软下来,“这样啊,不过很可惜,那张卡被我剪掉了。”
“剪了?!”麟羽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音量都忍不住抬高几分:“那可是我所有的积蓄,你真就给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