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确实有这麽一个人。”
“……没有谁,没有。”
没料到一个丝丝居然这麽嘴硬,温蒂察言观色,见许萦神情,大概是耐心耗尽。
她暗自抓紧丝丝手腕:现下即已穿煲,不如说实话,对方或是姑爷仔,或是包娼庇赌的烂仔,是谁都好,只要她还想留在些利道,就绝不能得罪事头,许萦没有她以为得那样慷慨。
——可丝丝哪里敢说。
那人将这一叠红杉鱼塞给她时,便警告她管好口舌。她救他进家门,意识到他身份危险,却为时已晚。昨夜他手里攥着一串劣质水晶珠,她认得,因为她小妹每日戴在左腕。
所以她说不得。
“这几千块是我外借的债。我之前有一个条仔,他滥赌,向我借过钱。他昨夜在大档睇水,和人动了手,所以才有血,”丝丝结巴道,“钱上有血,就这样……就是这样。”
许萦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他目光沉静,直直落在丝丝面孔,叫她有种被看透,被灼烧的不安。
送许萦下楼,温蒂随他在后,因为摸不清他此时想法,不敢轻易开口。
直到许萦停步,要她这两日看好丝丝,如果她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或是接触任何不同寻常的人,不用留情。温蒂点头道是。不见许萦行动,她不明所以,对上许萦视线。
“我说,”许萦曼声重复,“不用留情。”
温蒂牙关一抖,这一回,更坚定地道了声是。
鼻子发痒,抬头看天,脸上肌肉动一动,扯一扯,终于“阿嚏”一声,解决这个憋了半天的喷嚏。
“好困。”
将近一日一夜未合眼,双眼酸痛得厉害,金宝抹抹脸,拍拍腮,瞪大了两眼,盯着床上昏睡的乌鼠,不断强迫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多坚持一会儿。实在不能,就等龙婆回来了,她好赖求她帮一帮忙,多少给自己几个骨的时间打个盹。
——眨眼的工夫,精神又散了,脑袋开始前后摇晃。
骤然惊醒,金宝嚯地回头,发现房门让人从外推开了一小条缝隙。
心跳开始加速,待看清来人面貌,金宝松一口气,叫了声“许生。”
许萦进门,首先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然后见金宝,和卧在床上昏睡,面容惨白的乌鼠。
他走近,金宝忙起身让座。
许萦道不用。她犹豫该不该坚持,见他已走至身旁,一股动物似的警觉要她立即退后半步。
动作太快太急,不防与许萦有一瞬间的碰撞,金宝即刻道抱歉,余光瞥见许萦将双手背去身后,脸上神情却平静,甚至隐隐浮出笑意。
他的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靓,尤其脸上笑意一漾,叫金宝险些花眼。
“我说了不用你让座。”他道。
金宝胡乱点头,又指指床上的乌鼠:“我想你应该想瞧瞧他。他今早醒过一次,但没有力气。我怕他是做戏,所以把他的手绑上了。现在要解开吗?”
“不用,你做得很对。”许萦看一眼乌鼠,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桌前,手帕擦去污渍,落座。
得他肯定,金宝暗自喜悦。
“金宝。”少顷,许萦忽然道。
“是。”金宝难掩欢喜,下一秒却被一桶冷水浇得手脚冰冷。
“你是谁的人,是谁让你故意接近我?”
她呆住,被钉在原地。
“仙蒂不会让人为我送衣服上三楼,特别你原本在二楼做事,除非我点头,”许萦没有放过金宝脸上一丝一毫的惊慌,“事实上,昨晚仙蒂也并没有找过任何人送衣。你会功夫,腿脚快,所以,是跟着我上楼的。你来些利道的时间并不久,几日而已,这麽着急下险棋?”
“你误会……”
“换一套话,”许萦打断,“我今日已经听腻了。”
“……我没有恶意,”金宝艰难道,稚嫩的面庞上,皆是粒粒惶惑,“我只是想表现自己,希望能得到一些好处。之后都是意外,我并不知情。”
说罢,她细窥许萦神情,不知他信几分。
怕他猜疑难消,她再补充:“仙蒂是没有说过要人送衣,是我想争取机会。那些腿脚功夫是我幼年在家学的,我阿爸办武馆……不是,我阿妈办拳馆,我是向她学的。”
说多错多,金宝额际落下冷汗。
“你说你叫金宝,还是该叫你金同。”
“我原先……”
“又或者是另外的名字。”
仿佛当头一棒,金宝两眼大睁,霎时心跳剧烈。她内心深处不断重复不要不要!许萦一定不知道,许萦怎麽会知道,他怎麽会知道,另一面,强烈的危机感使她不自觉背手摸去后腰——空的!
金宝顿时色变。
跟着听一声闷响,几步之外的桌前,许萦将那把黑星手枪放在桌上。
“你在找这个?”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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