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客人走的走、散的散,胆大的仍然留在些利道,甚至来问经理仙蒂,经此一遭,今夜酒水是否打折优惠。
许萦立在原地凝神细思,总算觉察身边麦永康目光灼灼。
他有些意外:“你怎麽还在这。”
“我会帮你。”麦永康说。
“帮我什麽?”
“倘若那个警察再来找你刁难你,或是你有任何困难,我都会帮你。”
“我知道。”
麦永康一怔:“你知道?”
许萦抬手替他整理凌乱的衣领,语气又变得好温柔:“我知道你会帮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明白,我其实很高兴你可以在这个时候陪在我身边,对吗?”
轻易让他俘获,麦永康不住点头。发现许萦在笑,他也露出笑来。想要反握他双手,许萦却把手一抽,道时间已经不早,他明日要上班,不如回家尽早休息。
麦永康三步一回头地离开,许萦卸下眉梢笑意,低头见自己胸口脏污,便吩咐仙蒂守好二楼,他去三楼休息间换衣清洗。
三楼包厢私密性远胜二楼舞厅,大多需要提前预订,易下难上。
不过遭普云松带人一搜查,保镖都叫刘佩儿暂时招去收拾烂摊子,三楼一时无人看管,四周寂静,许萦拾级而上,还在铺着地毯的台阶上拾到一枚圆形铜衣扣。
走廊两边打着灯,许萦边走边看衣扣,发现衣扣上的浮雕图案,缝隙间似有血迹。
正想打开休息间亮灯看个仔细,不防背后竟有人袭来,许萦被用力勒住脖颈,下意识叫喊并挣扎,对方力道却恐怖,轻易扼住他喉咙,许萦难出声,瞳孔骤缩,眼前刹那间一黑。
跟着就听一声血肉被刺穿的闷响,扼在喉咙的手一松,许萦陡然吸入空气,身体前倾,猛地撞在小几。
急速呼吸伴着剧烈咳嗽,许萦面前是一白一黑,即一女一男两人在交手。他扶着小几后退,一直退到书桌旁,手指摸到桌下一只红色按键,同时拉开抽屉,预备情况不对,便立即按键拉响警报,并持枪射击。
紧要关头,只见女孩抽下小几上一根领带,三下五除二绕住对方脖颈,收紧再一勒,同时双腿反剪对方头颈,那黑衣人果然很快因呼吸不能而被制服在地。
见状,许萦立即上前协助,二人最终将黑衣人五花大绑。
喉咙仍有异物感,许萦呼吸不畅,看向女孩,见她穿的是夜总会侍应制服,问她叫什麽名字,怎麽会这样凑巧出现在这里,她身手不凡,动作利落,看起来像是练家子?
“我叫金宝,在二楼做事的,”女孩说,指了指门口散落的套装,“仙蒂姐要我来送衣服,不是我故意跟上来。”
“你会功夫?”许萦怀疑。
“一点点,我阿妈以前开拳馆。主要是它帮了忙。”金宝赶忙执起手里那支带血的原子笔。先前她就是用这支笔插进对方肩膀,使他吃痛松手,救了许萦一命。
——肩膀?
许萦思索,捏住那几近昏迷的黑衣人下巴一拧,露脸是张年轻面孔,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
看来这就是普云松要找的“乌鼠枪手”。
“这里的事……”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金宝抢白,手指在嘴上一拉,“我很难得到这份工作,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
许萦姑且相信,现下当务之急也并不是处理金宝,便让她关上门,上锁。
心口仍在砰砰跳,金宝很识做,锁上门后没有再返回,而是守在门口,也垂下眼,不去关注许萦究竟在与那个黑衣乌鼠话些什麽。
许萦首先问他姓名,再问他这次是为谁来,又是怎麽逃过了普云松的搜查。那乌鼠面色惨白,双眼失焦,让许萦拧着下巴定神,他望着许萦,倏而十分蔑然地一笑,跟着便吃了狠狠一记耳光。
再次捏着他下巴叫他直视,许萦脸上常带的两分笑意已然失去,他冷声再问:“你为元仇来,是不是?”
乌鼠依旧不作声。
又是一个耳光,许萦同时收紧那根领带,见他颈间青筋直爆,接近窒息的瞬间再松手。
“你来杀元仇,是不是?”许萦问,“你是追着他来,看着他进了些利道,对吗?”
“我没能杀了他,任务未完成,没有钱,回去……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那乌鼠总算开口,喉间卡血,说话断断续续,“你要救他,就直接杀了我。”
“谁雇你来杀元仇?义兴,联胜,还是另外的人?”
“他迟早该死……”
“元仇究竟做了什麽,是谁在找他?你们为什麽会到些利道来?”
“他迟早会死的……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乌鼠肩膀两度受伤,失血过多,渐已失去神志,视线早不能再集中,最终在呢喃声中彻底昏迷。
待许萦松手,他身体瘫软。
不能让他轻易死了。
许萦略一定神,明白这事不能声张,便让金宝帮手,二人处理了休息间的一切痕迹,而后他洗浴换衣,如常下楼走一遭。同时金宝悄悄下了后门,将人塞在车座后箱。接着许萦借口疲累先走,夜总会交由刘佩儿处理,道一有情况记得电话,随即便驱车返家。
回的也不是许萦现住的旧唐楼,而是驶去一处旧屋村。
车厢拉开,拖出半死不活的家伙丢在门前,许萦叩门。
半晌有人应,金宝见是个戴着老花眼镜的阿婆,走路腿脚都不利索,屋内虽然确实挂着些医用器具,但横看竖看都只是间民用住房,恐怕是个黄绿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