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得像真,那到底谁真谁假,你怎麽认清?”
阿青眉头一皱,似在认真思索。许萦回头瞧她,笑了她一声傻女。
夜色降落,白日被束缚在那些摩天大楼方格块的年轻人们终于脱掉摆布,往些利道蜂拥而至,享受一日happyhour。歌舞霓虹,酒水狂欢,放眼望去,二楼舞厅皆是一张张相似的面孔。
做工只几日,金宝已然熟悉些利道的作息。她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笑意总挂脸上没有下落,运气好的话,客人会看在她表情讨喜的份上给她多塞一份小费,这时金宝的笑脸就会更真诚一些,然后继续抱着托盘四处穿梭,同时想着今夜小费抽水,还能额外再点一杯珍多冰。
半路想解手,金宝向领班话一声便匆匆赶去洗手间。
洗手出来,无意间听见一旁拐口似有人声,声音熟悉,像是蒂娜丝丝两姐妹。
丝丝又在啜泣,不断地重复不知道不知道。她边哭边道,口齿不清,蒂娜跟着着急,问她人怎麽会不见的,你不是把他绑在床上不许他乱跑吗,你既然知道他身份一定不简单,他解你一根绳子有什麽困难,再说我怎麽没有劝过你,他一定是危险人物,你又何必留他这样久,现在才知道着急——
话听一半,金宝大概了解情况,又听前方有人说笑着靠近,她装作无意路过,走远了才看到蒂娜从拐口探头,身旁的丝丝果然哭得双眼红肿。
一露面,恰好撞见温蒂匆促赶过。
金宝叫经理,谁知被温蒂捉住,要她端着酒水随另外两位侍应去前面包厢送酒水,同时她再三提醒:老板在那,小心行事。
老板?金宝想,哪个老板?
二楼包厢有大有小。这间是大包厢,进门便是震耳的音浪,金宝强忍双耳刺痛,半跪着将酒水果盘放上桌。
“徐司理的女儿倒是一向很听话,”这时桌上有人道,“我上回见她和一个男仔拖手行街,蜜运很顺利?”
“是啊,十六岁就拍拖,最近又爱买闪咭,书不认真读,干脆以后去做问米佬。”那位“徐司理”说着叹气。
金宝低着头,心想这桌人好奇怪,不谈风月不谈股票,倒在谈女儿拍拖不拍拖。
“问米佬是做不着,谁叫她生来运气好,有徐司理这样一个好爹地。”有人搭话,声音略熟悉,金宝趁后退的瞬间抬头瞟一眼,沙发正中翘腿坐着的,正是她们些利道的老板二号许萦。
“你都夸他好爹地,也不肯和我喝一杯酒,”有人佯怒,“安妮,是不是上回我有事先走惹你生气?”
“我和你生得着吗?”许萦偏头看那人,手指抚在耳边,轻弹了弹耳垂,“人家谈的是puppylove,我们谈的算什麽,人老珠黄和肚皮鼓鼓?”
那人闻言大笑,忙道你这样年轻鲜嫩,怎麽能说人老珠黄,又看许萦故作生气都欢喜,便为他斟酒,酒杯递到面前。
许萦却仍然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人家来碰他就躲,越躲越神气,这边一靠,那边一退,他就像只纤弱的蝴蝶,落在这群西装革履的男人堆里。
突然“砰!”的一声响,众人回头,许萦的目光也跳过面前那人的肩膀落去包厢角落——只见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起身,原地僵立数秒,他弯腰扶起被自己踹翻在地的烟灰碟,道声抱歉,他饮醉了想出去醒酒,说罢便径直推门离开。
过几分钟,包厢门被再一次推开。
许萦一出门即被一股力道拽着走远,他们路过一间又一间包厢,总算寻到一处没有人的小道。
被推上墙,许萦表情如常,甚至笑了笑:“好久没见你,你变了好多。”
麦永康是生气,望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做这一行。”
“我是答应过,但那是在我们还一起的时候,”许萦说,“现在我们不是不在一起了嘛。”
“就算我们分开也是因为你!”麦永康咬紧牙,不愿再回想那些曾经痛苦不堪的回忆:那些好时光,甜蜜的时光,究竟是让谁打破,他只记得昨日他还抱着许萦穿行在拥挤的路口,夜里去舞厅跳桑巴,第二天他就发现他夜里的恋人又挽着另一个男人甜蜜蜜行街——
半个月,仅仅半个月而已。
见他双拳紧握,两眼通红,忆起过往便露出一副将要流泪却又强忍似的表情,好无辜,好可怜,许萦不禁叹口气,伸出一只手。
麦永康低头站立,肩头微微耸动。
片刻,他慢慢抬手握住许萦,头更低下去,将眉心贴在他指尖,身体也低了,愈发低了,近乎跪倒在许萦面前。
静静俯视他,许萦双眼平静无波。
辗转进另一间包厢。麦永康紧跟在许萦身后,许萦没有开灯,他便随他在黑暗中行走。忽而听声音远了,他停下脚步。
接着,一盏昏黄小灯被拧亮。麦永康微微眨眼适应光亮,见许萦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沙发旁,双眼与他对视,然后落座,身体后靠。
仿佛身体不受控制,麦永康向他走去。面前有一级台阶,思绪一跳,过往的一切习惯在倏忽间汹涌归还,他竟跪下,双膝交错着向许萦徐徐靠近。
抬脚抵住他胸口,许萦不许他再靠近,然后向下滑落,又被西装衣扣挡住去路。
麦永康身体战栗,立即解起衣扣,再是衬衣衣扣。他这样着急,惹得许萦不屑地笑了一声。
他脑袋后仰,双眼微闭,允许麦永康低头亲吻他的脚踝与小腿。
直到包厢外间陡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枪声,接着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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