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戚,给沈大队长打电话吧。”
看完江晓原给他的dna检测结果,确定无误后,柳弈长舒了一口气。
“证据确凿,可以抓人了。”
看来,这个漫长而复杂的案子,终于要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了。
###
5月30日,星期一。
早上十点四十分。
南国五月的倒数第二天,白日的气温达二十五度以上,已是能穿短袖的季节了。
柳弈站在鑫海市近郊最东边的一处海滩上,身旁是来来去去的警察、消防员、穿着鲨鱼皮和背着氧气筒的潜水员。
此处偏僻,周围仍是几乎没有开发的岩滩与沙滩,除去零星几栋自建房之外,最近的高层建筑物足在两公里之外,是真正的浪高风急,连钓鱼佬都不爱来的旮旯地儿。
柳弈面向大海时正对迎风面,今日风力足有五级,把他那头略长的黑发吹得乱七八糟,活像一蓬招摇的乱草,真是什么俊美潇洒、什么风度翩翩都没了影儿。
最重要的是,海风太猛了,吹得他有点冷。
柳弈下意识抱住胳膊,搓了搓自己薄薄的衬衣袖子下的上臂。
他在这里站了两个半小时,而消防员和潜水员们也在这一片海域搜索了这么久。
“老板,来,咖啡。”
这时江晓原提溜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回来了。
小江同学没有私家车,这里又偏僻得要命,根本没有方便的公共交通线路,连叫网约车都可能因为目的地太偏而没司机愿意接单。
没法子他只能先回法研所,再跟法研所的车过来。
如此折腾下来的结果就是江晓原今天六点出门,根本来不及吃早饭,空腹还站在岸边被海风一阵猛吹,人都快傻了。
柳弈见学生又饿又冷像寒风里的一株小白菜,蔫了吧唧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在很不忍心,一小时前打发他到最近的一间便利店找点吃的去了。
这会儿江晓原填饱了肚子回来,还很机灵地给老板带了罐热拿铁。
柳弈道了声谢,接过咖啡,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罐。咖啡因和热量进了胃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感觉好多了。
“……他们都沿海滩搜了足有一公里了吧?”
江晓原站到柳弈身边,左右四顾,“毕竟已经过了二十五年了……那个……还在吗?”
柳弈其实心里也没底儿。
不止是他,在这片海滩上忙碌的每一个人,其实都在赌一个可能。
赌他们能不能在这片荒滩的水底,找到一具泡了整整二十五年的遗骸。
###
警方先前收到的那封彩信,网警一路追查ip,最后查到是从枫叶国发出的。
如此一来,发信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正是十年前已经出国的李琴。
事实证明,柳弈和林郁清的努力其实并没有白费。
虽然李琴拉黑了林郁清的号码,但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后,最终她还是决定用匿名信的方式坦白当年的罪行。
同时,银行的记录也证明了——租下那格储物柜的人确实就是李琴。
从租借记录来看,李琴在与丈夫离婚前租借了那个小小的储物箱,当时的合约租期是五年。五年后,李琴的妹妹李婷来银行又续了五年,但并没有打开过柜子。
事后警方再找李婷问话,李婷很震惊地表示她只是按照姐姐的要求帮她续了个租而已,她手上既没有钥匙也没有密码,根本打不开那格储物柜,当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不过储物柜里找到的血衣和凶器已经足以锁定汤文耀汤大律师的作案嫌疑。
汤文耀被专案组“请”了回去。
不得不说,汤大律师心理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他一开始装傻到底,当警方质问他瞿从光到底去了哪里时,他辩称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专案组手里握着决定性的证据,自然不怕他抵赖。
当警察们亮出瞿从光的遗体照片,还有他们刚刚找到的血衣和烟灰缸之后,汤文耀那看似牢固的精神堤坝终于全线崩溃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依不饶!干什么就非要查下去!”
和警方周旋了这么多天,汤文耀本就身心俱疲。
一旦心防决堤,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中,他突然就开始自暴自弃,在审讯室里失控大哭,骂完瞿从光,又开始骂他的前妻,完全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还有李琴那个贱人!她坑我!她一直都恨我!我就知道!我就不该放她走!早把她弄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