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是什么危险物品,沈遵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取了出来。
接着他周围所有能看到包裹内容的警察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塑料袋表面已氧化变色,呈现出一种雾蒙蒙的暗黄,还用褪成黄绿色的封箱胶缠了好几圈,以防外包装散开来。
饶是如此,警官们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最关键的东西!——塑料包里包着一团沾了血的衣服,最上面还压了一个碎了一角的玻璃烟灰缸,同样血迹斑斑。
这些物品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这群刑警更清楚了。
“柳主任,看来这些该归你们了。”
沈遵转向柳弈,眼神充满压迫感——那是他只恨法医们不能就在这里当场肉眼验证物的迫不及待,“天亮之前,能告诉我这些东西上的血迹是属于谁的吗?”
这大晚上的让法研所的法医们给他加班加点做出dna结果当然是很强人所难的要求。
不过柳弈心疼自家小戚警官,也知道专案组这些日子以来到底费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努力,所以不会拒绝沈遵提出的“无理要求”。
“现在差五分钟三点。”
柳弈低头看了看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到天亮还有不到三小时,还真来不及了。不过今天白天我一定能把结果交给你。”
“很好。”
沈遵强忍心中急迫,板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很领导气质地补了句官方发言:“那就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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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星期三。
早上十点二十五分。
柳弈的研究生江晓原同学拿着电泳仪跑出来的几大页结果从基因检测实验室里出来,一路小跑穿过病理科长长的走廊。
“老板,您要的结果!”
他门都不敲,直接就开门冲进了主任办公室,“我复核了两次呢,保证不会有错!”
江晓原绕过当做隔断的书柜,就看到柳弈正坐在桌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而“师公”戚山雨则站在窗边打手机。
听到江晓原咋咋呼呼的大喊,两人一同抬头。
柳弈从电脑前站起,绕过书桌,几步奔到自家学生面前,“怎么样了?”
戚山雨也挂断了电话,专注地盯着他。
江晓原瞬间只觉自己责任重大。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出了结果:“两处血迹都是瞿从光的!”
戚山雨咬住牙关,用力握了握拳。
虽然在看到彩信里瞿从光的遇害照片时便早有预料,但得到确实的dna证据,对警察而言致关重要。
“所有的线索都连起来了。”
他转向柳弈,“证据确凿,对吧?”
柳弈正在检查江晓原跑的dna结果。
瞿思嘉早年做过骨髓移植,她的外周血是瞿从光的造血干细胞生成的,因此用她的血做对比,相当于瞿从光亲至。
柳弈他们在塑料布、血衣和烟灰缸上取了二十四处可疑液斑,经过预试验确定它们确实全都是人类的血液后,随即进入dna检验流程。
只是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难题。
从衣服的式样看,应该就是彩信照片里的瞿从光的尸体穿着的那一件。
然而照片中的瞿从光年轻得很,完全就是失踪时那二十啷当的模样。
这意味着,这些血迹很可能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就算被塑料布包裹且存放在密封性很好的银行保险箱里,那也是在常温里整整放了二十多年的陈旧血迹!
柳弈和江晓原很快发现,他们采样的这些血迹都已高度降解,对dna检验来说基本都是不合格的废材料。
他们采用硅珠法提取出dna之后,试图对常染色体上的str基因座进行复核pcr扩增,只有两处成功获得str分型——刚好一处在衣服领子上,一处在烟灰缸上。
十二分之一的成功率,柳弈也是很无奈了。
还好他们接下来还能用线粒体dna再试一遍。
不过只这两处宝贵的str分型,已足以和瞿思嘉的血液作对比,证明上面的血迹确实属于瞿从光了。
最关键的是,柳弈他们还在瞿从光的衣服上找到了三处血指纹——准确的说,是两枚完整的指纹,以及小半枚掌纹。
很显然,凶手在处理掉这些衣服的时候,手上沾到了瞿从光未干的鲜血,再不小心印到了死者的衣物上。于是这些指纹就和陈旧的血液一起被保留了下来,时隔二十多年,依然能被完整地识别。
这些指纹,全都是属于汤文耀汤大律师的。
照片、血迹dna、指纹,光是这些直接证据,已经足以让汤文耀为瞿从光的“失踪”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