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恒没想到她猝不及防这样做,身子一僵。
天幕还未完全黑,寒潭滴水声总算停歇。她被烫得抖了抖,也很意外。
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就这样结束了,抬眸望了眼越之恒:“你……?”
越之恒森然咬牙:“湛云葳!”
任谁觉得才开始,就被迫莫名其妙结束了,心里也憋了口血。
湛云葳呆滞了片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意缠绵确实也已经压制住了。
越之恒对上她诧异的表情,张了张嘴,有心解释什么,但看湛云葳的神色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她眼中虽然还有没有褪去的情欲,却已经退开,并上膝盖,低声道:“要不你先止血?”
月上中天,今晚是个再晴朗不过的夜。
器魂被放出来,一下就感觉洞里的气息怪怪的,越之恒已经穿戴整齐,心绪也平静下来,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他看了眼湛云葳,有心想和湛云葳商议一下。
这种事,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商量,什么时候停,湛小姐能不能,等等他。何况他能明显感到她其实也没彻底尝透这滋味。
然而湛小姐一直在寒潭边忙碌。
器魂被放出来,熟练地生火,越之恒靠在光滑的石壁边,望着那个清洗痕迹的背影。
她连她自己都嫌弃的样子,实在是……有几分可爱。
她小衣弄脏了,也不肯用灵力敷衍过一遍,自己悄悄跑到寒潭边清洗,然后再用灵力弄干。
他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柴,光看着她忙碌,就能看半晌。
越之恒的情绪其实很少外露,器魂出来时,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种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情绪,令它都欢愉起来,忘了身体的虚弱和痛苦。
它也趴在火堆旁看那远处的少女。
湛云葳已经清洗完并且晾干,正在愁去哪里换。意缠绵今夜不会再发作,今晚的细节她半点不敢回想,也不能再当着越之恒将小衣穿上。
不等她想出何解,寒潭之下却突然有了动静。
作为敏锐的御灵师,湛云葳竟然都没第一时间觉察到,更何况还受伤、数丈之外的越之恒。
数股水流成绳,骤然缠上湛云的脚踝,她本就腿软,又是近战短板的御灵师,纵然反应足够快,掌心灵力击出,打散了水流,水流却在下一刻很快合上。
为什么寒潭内有危险她会意识不到?
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她已经被拖入寒潭之中。
“湛云葳!”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器魂甚至都没回过神,就发现身边的人飞掠而过,想也不想跳入寒潭。
它呆了好半晌,飞到寒潭边。
还有我呢!
它也顾不得下面危不危险,一股脑循着越之恒的气息追去。
越之恒触到金色结界的时候,神色沉下去,总算知道为什么湛云葳和自己都没有觉察。
这结界……不似妖魔所为,也不似灵修能做到。古老的法印在地上微微发着光,若是陨落神迹,作为数千年后的灵修,又怎能觉察?
寒潭之下,俨然还有一个小小天地,内里有个古老密室。
湛云葳已经不见了人影,地上只留下一个粉白的东西,越之恒走过去,将她的小衣揣入怀中。
器魂这时候也赶来了,蹲在他肩上,望着那令它有些生怯的结界。
越之恒冷下神色,祭出神陨,一鞭子劈过去。
他已经认出这是上古传承,约莫又和哪个老不死的脱不了干系。
可上古传承也分两种,能承受便是福气,不能承受殒命也在朝夕之间。也有入邪如地灵,永远困在这秘境之中,成为魔物。
他不敢赌,亦不会赌。
那结界仿佛有了意识,无形中睁眼,冷冷望着他,无声释放威压——
区区一个年轻修士,也敢强闯此地?
越之恒被反噬,本就伤重,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他冷笑着用拇指擦了擦唇边的血,器魂仿佛知道主人要做什么,有心阻止。
它抱住越之恒的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拦。
上一次和裴玉京一战,越之恒宁愿让器魂被生生斩去一段,也不肯开悯生莲纹。
此时闯上古秘地,却毫不犹豫。
但器魂本就最知主人心意,就算是错,就算献祭,也义无反顾。它松开手,融入神陨之内。
而越之恒也再次打开一道悯生莲纹。
这次鞭子再劈下,结界如薄纸,顷刻碎裂。
他步步往前,背上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器魂慢慢壮大,虚弱不再。
它沉寂在神陨之中,器魂本该没有情绪,然而每次开悯生莲纹,它却能感觉到死亡和消散慢慢逼近。
它与越之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