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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欲笺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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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冬青坐下,忙抽过纸巾去擦她眼角的湿痕:“哎,是谁让我们囡囡委屈了?”

他们经常也像最初那样唤她。

许织夏嘴里鼓着米饭,含糊哽咽:“阿公阿婆,我想你们一辈子都能陪着我。”

蒋冬青的眼睛也不由地湿润了,揉着她头说,乖孩子,经常给阿公阿婆打电话,空了就过来,他们就在金陵。

蒋惊春眼神柔软地看着她:“囡囡啊,你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

许织夏回视,眼前蒙着一层湿雾。

“百床馆里有张古床,床头的木牌上刻着:‘爱你五十余年惠’。”蒋惊春说道。

许织夏鼻音讶异:“只有五十年?”

“是啊。”蒋惊春笑笑:“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人活到这岁数不容易,所以五十年,就是他们的一辈子啊。”

许织夏睫毛一敛又一敛,若有所思。

她想起很久以前,腊月的某一夜,河岸边放着幕布电影,放映机投出的光束像流动的银河,电影里说,差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雪落无声,青石小巷寂静。

她和哥哥牵着手,懵懂地问他——

“哥哥,什么是一辈子啊?”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一辈子是有长度的,一个人能陪你的所有时间,就是他的一辈子。

那她和哥哥的一辈子,会有多长?

阿公阿婆给她留了篮青梅和大闸蟹。

他们走后,书院变得冷冷清清,再不见小厨房的炊烟,开放堂屋下再不响起蒋惊春教她品人情明事理的声音。

天井的瓷缸里早也没有了小鲤鱼。

那段时日,许织夏感觉自己经历了密集的分别。

但当时的她不曾体会,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场分别,能算得上真正的分别。

去蒂的青梅装进镂空竹篮,浸到清河里几下荡干净,拎回出来,水沥下去。

这时的青梅咬一口清凉脆爽,但甜中也有一丝酸涩。

摇橹船在河面稳稳地摇摆着。

许织夏趴在船舱的窗栏,下巴垫着手背,闭着眼,做着不愿醒来的黄粱梦。

那天下午,许织夏坐摇橹船,又坐公交车,一路到市中心高耸入云的商业大厦。

炎炎夏日热风烫人,骄阳将写字楼亮黑的玻璃墙照射得波光粼粼。

许织夏挤下蜂拥的公交车,顶着灼眼的阳光,跑进大厦。

室内冷气很足,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稠乎乎的空气。

许织夏知道地址,但她是头一回过来,轻喘着气,在偌大的楼内迷路好久,才找着方向,乘坐电梯上到顶层。

顶层几千平的办公室高雅大气,落地玻璃采光透亮,前台背景墙的巨大展示屏上,亮着eb的商标。

eternal beat,永恒节拍。

许织夏想进去,但被拦在闸机外。

纪淮周可能是在忙,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

值班的保安见她一直张望,过去询问:“小姑娘,找谁啊?”

“我……”许织夏还是个没踏出校园的小女孩儿,没有过独自在繁华地与陌生人社交的经验。

她有些局促和恐惧,磕磕巴巴:“我找……周玦。”

保安上下打量她。

小姑娘穿着小白鞋,碎花连衣裙及膝,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白皙苗条,又不失少女的肉感。

抱着一只藤编竹篮,显然是来送东西的。

又一个被周总设迷倒的痴心女子。

就是今天这个也太小了。

保安摆摆手:“周总设不理会你们小姑娘闲事的,回去吧。”

许织夏犯嘀咕:“……我是他妹妹。”

“你是他女儿也没用。”

“……”

有过几回混进办公室偷窥周总设盛世美颜的情况,上头严令禁止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

保安恪尽职守,如何都不肯放行,晾着她再不搭理。

许织夏只能赖着等他回电话,估计赖了有十几二十分钟,腿酸酸的,她把篮子放上闸机,胳膊搭到竹篮把手上,人打蔫地杵着。

眼巴巴往里望,瘪着嘴,难堪又委屈。

这时,远处转出两道交谈的身影。

男人身着古巴领深灰衬衫,领口垮着颗纽扣,一边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查看,一边肃容讲着话,显得疏离不驯。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而后几乎没有迟疑回拨,手机贴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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