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警局很小,向前不过数十步拐角就是离去的大门,外面好像下起了雨,雨声渐大。
回去没有伞。
许一鸣想。
“据目前调查,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警察盯着许一鸣,追问,“就在半个月前。”
又是一阵沉默,警察点起一支烟,烟雾弥漫,对面男人呛到似的咳嗽起来,猛咳几下平静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在冰冷的白炽灯下,看起来死气沉沉。
“记不清了,那天我喝了些酒,我妻子毕竟是他前妻,我不想他们继续见面,我们吵了几句。”
“然后呢?”
在沉默中香烟燃到一半,要断未断似的挂着半截。
“然后我离开了。”
得到回答,警察抖抖手,地面落了一片灰。
开始,他根本没当回事,一个成年男人因为压力,焦躁,情绪各方面原因消失一段时间再正常不过,很多家属报警的失踪案都是如此。现在,他却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这个男人疑点太多了。
“然后你们一起离开了。”他定定看着他,肯定的纠正,“车子停在你的小区楼下,不久后在延安路消失踪迹。同时,这个时间段他的账户少了一大笔钱。”
“你女儿刚做了肾脏移植是吧?”
许一鸣的脸瞬间如同水泥般僵硬,他微微低头,紧紧抿着嘴唇。
“这笔钱用来给你女儿做了手术治疗。”
“你杀了王志路。”
“那么,王志路呢?延安路那片地方荒无人烟,埋在哪里了?”
……
“你应该不希望自己女儿有个杀人犯父亲吧。”
在听到女儿的时候,男人倏然叹出口气,好像用了全部力量,他瘫坐在椅子上,嘴唇勾勒出一个虚弱的弧度。警察知道,他要开口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杀人魔。普通人会有弱点,会有阴影,找出那一点,精准打击,心理防线越高的人,越容易在一瞬间崩溃。警察明白这个,这是他在这行混了十几年总结出的唯一规律。
他把燃尽的烟头掐灭在桌上,眼底闪过胜券在握的光芒。他几乎能肯定这是桩杀人案。
恰好这时,电话响了。
三人皆是一愣,警察拿起桌上的手机看,面上快速掠过一丝疑云,他接起来。
……
猛地站起身,椅子划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找到了?!你确定吗?”
……
“行行……没事没事。”
挂掉电话,警察脸色覆盖着一层阴翳,他坐回椅子,眼底的光芒反复莫测,很久都没有开口,半天,他冲许一鸣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家属说找到了。”
“找……到了?”许一鸣一下子失了声,他重复几次才成功说出话来,声音艰涩得像在做梦。
警察点点头,像是累了,他嘱咐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收拾好地面,离开了审讯室。
许一鸣浑浑噩噩的转身离去,只有靠的很近才能听到,这个男人一路在用一种怪异而沙哑的语气低喃,他在说,“是梦……”
灰色的天空,雨雾弥漫。
街上空无一人,商铺卷门紧闭,许一鸣沿着街边走,雨水不断落在他的眼皮,流进眼里,模糊一片,他抬手胡乱抹了几下,没用,便又放弃。
他好像走了很久,身上衣服已经浸透,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很热,大脑很热,什么也无法思考。
回家。
去确认一下。
脑海有个意识冰冷的说。
对面有个公交站台,他向那里缓缓走。
突然,他停了下来,僵在那里。
马路对面,一个男人身形微胖,西装笔挺,头发向后抹的发亮,打着黑伞沿着路边走。
时间变得很怪,许一鸣感觉耳边在嗡嗡作响。
是王志路,他还活着……
他提腿正想穿过马路,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他的手臂,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在眼前飞速驶过。
许一鸣再看,人已经消失了。
岚把他带上了自己停靠路边的车。
许一鸣像个落汤鸡一样坐在副驾驶,他的浑身不断淌水,很快就浸湿了车里的高级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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