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半个月,每天都会在餐桌来这套,拿着包装袋不停弄出噪音,一种无声抗议,对大人爽约的报复。
许一鸣拿过桌上遥控器,电视机打开正好在插播一段广告,女声盖过包装袋的噪音,心也静下来几分。
“我们还差多少?”他偏过头,对着厨房门口的绪芳问。
许茜茜检查费用是齐悦垫付,那年轻医生没道理这么做,他们也没道理接受,陌生的好意让人难安,这些天两人一直在为这事发愁,好尽早凑够钱还给人家。
“没差多少。”绪芳端着盘子的手顿一下,没看他,含糊道。
“什么没差多少?”
“先吃先吃,吃完再说。”女人不耐烦的拔高音量。像个纸老虎一戳就会破。
许一鸣目光追着她每一个动作,放下菜盘,坐下,拿起筷子,却忘了盛饭。
“说清楚。”
语气生硬,许一鸣抿着嘴,看女人拿起碗匆匆走向厨房的背影。
话音落地,气氛凝重起来,绪芳的背驼了。
电视广告已经结束,一段轻快的童声儿歌响起,那是动画片的开头曲,许茜茜偏过头也不好好吃饭,就盯着电视。
时间以很细微的方式,不动声色流逝,滴答滴答……
墙上挂钟分针指到黑色12——
“滴答”。
破掉。
“我跟王志陆借了!这是他该给的!我跟他离婚一分钱也没拿过。现在有麻烦找他帮个忙怎么了?!”
绪芳回过身直直看着许一鸣,手上碗攥的很紧。
两人对视几秒,许一鸣只觉得无话可说,目光移开,搁下筷子,出了家门。
门合上的一刻。
“哗啦”
碗砸上桌角,碎了一地。
就是这样的生活,每天每天,像一栋岌岌可危的破旧平楼,补上这里,还有那里的缺口,不知什么时候小小一场雨,便会轰然坍塌。
他的余生便是竭力维持住这样一栋楼。
许一鸣下了电梯,四下看看,什么也看不到,这楼里灯坏掉了起码两个月,想掏出手机看看,发现手机钥匙统统没带。他摸索着走几步忽然听到脚步声,很轻,像猫,他几乎要以为是错觉,那声音又响起来。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漆黑糊住了眼睛,那人就在不远处走来,许一鸣不敢动,他忽然想到了一系列恐怖的事,这是栋老小区,藏着什么人都不奇怪。
他在心底祈祷,心跳的像鼓,如同回应,脚步声停在身侧。
一秒……
两秒……
两个影子,相反方向,奇妙的交汇在一条线上。
是幸
亦或不幸?
一束光倏地打向脸,许一鸣本能眯起眼。
“是你啊……”
那人带着抱歉的笑,移开了手机。
屏幕光晕照亮两人的脸,许一鸣呆愣几秒,意识到是他邻居后心才落到平地。
“这么晚还出去啊。”
“……对,出去。”
“穿成这样?”那人眼睛挟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
低头一瞧,拖鞋,睡衣,睡裤,许一鸣抿抿嘴说不出话了。
“在一起久了,吵吵架也很正常。”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