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开灯,循着夜色也能大致看清房间的陈设。
挺小的一间房,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空间,靠窗摆着一张电脑桌,桌上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桌旁还立着一个落地衣柜。
床上的影子动起来,项元筠坐起来看温赐。
温赐低头解开外套,随手搭在电脑椅背上,接着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甫一躺下,就背过身子,闭上眼,只当项元筠不存在,即使他们盖的是同一床被子。
被窝里倒是暖烘烘的,这股暖意像涓流,不同于电热毯的暖,透着些许人气。床垫虽然远不及温家的软和,睡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自记事以来,温赐就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同一张床……他是不安的,躺下后,心脏砰砰直跳,耳朵里除了心跳声再没其他声音。
项元筠躺在床的另一侧,没有半点声响。
温赐渐渐冷静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他闭上眼睛,身体陷进被窝中,进入了梦乡。
………
温赐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这破房子里遮光性太差,温赐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拉起被子盖住脸,整个人躲在被子下,下意识地朝身边的热源贴去。
床上窸窸窣窣起了些动静,温赐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不知又过多久,温赐浑身一个激灵,在噩梦中惊醒。
温赐翻了个身,滚到中间,身旁空无一人,但被窝还是透着微热,那人应该刚起不久。
太阳照进卧室里,明晃晃的,乱人眼。温赐爬起来,睡眼惺忪,几戳支愣起来的毛发搅在头顶,整个人看上去像个炸毛的狼崽子。
“出来吃早餐。”
项元筠走过来看了一眼,对着门板敲了几下,说完又走了。
温赐这才反应过来,莽张地趿上鞋子出门去,只见项元筠抱臂靠在一旁,斜斜睨了他一眼,扬起下巴示意说:“牙膏牙刷毛巾在桌上,洗手间在那边。”
温赐刚起床,懵懵地,不作他想,抓起洗漱用品往洗手间去了。
再出来时,温赐呼出一口气,清醒了不少,他坐到了饭桌旁。桌上摆着一碗鸡蛋面,里面夹了几根菜,看起来很素,温赐盯着看了片刻,还是拿起筷子夹面往嘴里送,呛得咳了几声。
“慢点。”
项元筠不知何时又站到温赐身旁,像鬼魂一样毫无声息。温赐筷子一顿,本能地抬眼看向项元筠。
只见温赐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角透红,几滴水珠沾在睫毛上,鼻头也红红的。不知道是被呛出来的,还是被面熏出来的。
“……”温赐撇开眼睛,一把将筷子扣上碗,站起身说,“不吃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项元筠风轻云淡地笑,手臂却猝然拦住了温赐,那抓着温赐的手臂像铁钳般紧紧箍牢,扯得温赐一阵踉跄。
温赐恼了,抬手去掰项元筠的手:“你干什么?放开我!”
“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温赐皱起眉,睁大眼睛去瞪项元筠。
项元筠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忽而把脸凑近,低沉的声音吹进温赐耳朵中:“先别走。”
温赐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从头顶传到脚底。
“新年大头的,去跟咱妈说句话。”
项元筠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拉着温赐往卧室里走,也不管温赐的反抗推拒,把他强硬地扯到了床上。
“你他妈!放开我!我不去!”
温赐被项元筠推倒在床,挣扎着起来,愤怒地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和你们没关系!”
“你再说一遍。”低沉的气压凝固在小小的卧室中,项元筠硬朗见骨的俊脸冷得结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