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怀孕的人会做胎梦。
然而柏安明的母亲在怀孕的时候,却一次也没有梦到过有关于自己这个儿子的任何。
就好像小柏安明不愿意主动来和母亲建立联系。
她倒是在家里的老犬萨利生子的时候做了梦,那条长毛的老狗一胎只生下了一只小狗崽,让女人只看一眼就爱上了它。
她给那条狗取名叫“波普”,把总也不和她亲近的婴儿从心里推开,留出一个暖烘烘的地方给小狗。
柏安明那个孩子从小就聪明得吓人,也乖巧得要命,不哭不闹,安静得有点儿不正常。
于是女人安慰自己,高智商的孩子多少都有些不正常。
再后来,她因为丈夫的出轨,更加讨厌那个性格古怪的孩子。
真奇怪,人居然会讨厌自己生下的孩子。
那孩子常常躲在窗帘后面,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她看,像黑暗中蛰伏的冷血怪物,让女人胆寒。于是她更加喜欢手底下那只会翻着肚皮、暖烘烘的狗。女人盯着狗看着看着,亲昵地揉了又揉,对着它叫唤,
“——你来当我儿子好不好?你来做柏安明?”
她知道柏安明在窗帘后面看她。
柏安明做梦了。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院子里没有阿普,只有坐在扶椅上的母亲,背对着他,摇摇晃晃,周围不见了母亲的爱犬。
人人都说柏安明恨那条狗——他作为一个人,丑陋地嫉妒那条狗,实则不然。
柏安明对生长在这个家里的一切生命都肩负照看他们的责任,他甚至贴心地把波普照顾得熨帖。最好的证据就是那条狗很喜欢柏安明,它看到他的时候总会欢快地摇尾巴。
梦里的柏安明还是站在小时候的位置,只是他的身体却俨然变成了大人——他怀孕了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涨,连薄薄的肚皮都出现了裂痕。柏安明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突然感觉下腹一松,一股热流从他被操得软烂的女穴里涌了出来,紧接着一个类似胚胎的东西滚了出来。
.....好恶心。
柏安明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的下体疼得麻木,可是过多的疼痛反而让他不疼了——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上。
孩子的父亲冷眼看着地上蛋大的胚胎蠕动着,徒劳地在黏膜里挣扎,最终拼尽全力破壳而出,然后迅速抽条着,越长越大,出落成一个可爱的小孩。
柏安明眼睛猛地瞪大,他盯着那个从自己肚子里爬出了的、兄弟间乱伦的产物,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是害怕,而是惊喜。
他嘴唇都在哆嗦,眼睛却诡异地发亮。柏安明上前紧紧攥着那个孩子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把孩子往自己所在的窗帘后的位置拖。
“......你得替我留下来。”他神经质地喃喃道。“这样我就能走了。”
他的孩子被他关在别墅里。柏安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脏怦怦跳动,连带着他身体里的神经一路向上烧灼,嘶哑的喉咙传来疼痛。
柏安明迈开步子拼命向楼下跑去,谢天谢地,母亲还坐在院子中央。
时间也许过得太久了,久到柏安明已经想不起母亲的样子,他眼前的母亲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那不重要。他发觉自己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太久太久。
柏安明绕过太阳,慢慢趴到母亲的腿上去。
这里没有小狗,只有他自己。
“妈妈......”他轻声呢喃。
过了一会儿,好像周围的一切又变了。年幼的阿普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他的头上,捉着柏安明的发尾捻啊捻。
见柏安明抬头,男孩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妈妈。”傻子学着柏安明讲话。
柏安明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又摇了摇头,“......我是哥哥。”
柏安明醒了,他再一次回到现实。
这次男人没有把柏安明绑起来。他现在仍然平坦的腹部被贴上了创可贴,像是堪堪想要缝补他破碎的身体。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很黏他,所以阿普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抽不开身的事。
柏安明强忍着腿间传来的不适,翻身下床,慢慢向窗户边上走去。
他不能把孩子生下来。
过去在柏安明的认知里,这个孩子可以代替他照顾傻子——所以哪怕他是乱伦的产物,柏安明也有着想要把他生下来的私信。
然而时至今日,柏安明终于发现,自己被疯子摆了一道,只要他生下了这个难以割舍的孩子,他就会被阿普牢牢地套住,永远也不能离开。
窗帘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处小小的暗格,里面装了柏安明小时候的一些玩具,有那条狗的几撮毛发,还有一部老旧的手机。
柏安明把电池重新装了进去,他把手机举到自己的嘴边,没有向窗外看,也没有回头看。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如果一个商业组织在短短半年里不断经历高层间的动荡,或者说,高层间的争夺和更迭持续了半年之久,对整个企业的运作都是极为不利的。
但这也只是对整个柏家来说,处在漩涡中央的两人关注的点另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