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洲干的都是些拆人的脏事。他手段不多,但干净利落,不留余地,从不失败,在这一行有点名声。
……虽然是血淋淋的恶名。
至于沦落到给人当司机的地步……他实在是有点无语。明明早就知道监视对象在搞什么小动作,雇主却全不在意,由着他蹦跶,花着巨额的佣金让自己来陪他们玩这些地下党似的小把戏。直到目标快被带上飞机,才冷淡地吩咐了一句,叫他把他们带回来。
不过,一个极端危险的杀手,确实能保护一个人接触不到任何威胁生命的情况。起码他们俩一个也逃不掉,也不会受任何伤。
他看了一眼,后座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攻击性,要不是车子正在高速行驶,恐怕她真能跳下去。“又没有要你们的命,你急什么?坐好了。要是真想跳车,干脆自己掐死自己好了,反正都是死,何必连全尸都不给自己留呢。”
“……阿程,阿程呢?!你是谁?你是谁的人……?!”
崔文洲想了想,说:“沈老板雇佣我来给你们开车。原来那个司机……好好跟他商量他不答应,那我只能请他到你们索家的花坛里睡一会儿了。”
索琳心脏骤停,铺天盖地的恐惧感逼得她冷汗直流。
“沈……沈彦卿早就知道了?!”
“是啊。”崔文洲说,老板的意思,有问必答,别吓着目标,虽然目标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还挺懂得这种刀刃悬于颈上的感觉。到底男人和女人的爱并不相同,女人的爱温柔又内敛,满心的奉献与体贴,但男人更喜欢沾着血的征服与占有,归化为原始的兽欲,把配偶压在身下的本能让他们容不得任何人的觊觎。这个女人并不明白带走别人的老婆这件事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虽然还没安定下来,不过也能设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糟心事的话……
妻子这辈子再也别想看见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不可置信地问,“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做得那么隐蔽了……”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越殊一直被困在什么样恐怖的爱意里,她只是作为被顺带上的附属品就已经无法喘息,更别提越殊才是那个真正被围困住的人。沈彦卿早就知道了?怎么可能……除非他还在监视着越殊的女朋友,早就在越殊身边安插了无数人。可是……这算什么?这是爱吗?还是占有欲?还是对玩物的配置?她不敢承认,沈彦卿竟然真的把他看得那么重。
“……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都行,别……别,你现在带他回去,沈彦卿会要了他的命的……”她语无伦次,但是那个男人眉眼凶恶,一眼就能威慑住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出个价,把我们送到松云机场去……求求你……”
崔文洲的舌尖在牙上舔了一圈。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责任与忠诚。他并不答话,方向也一直没变。
是往庄园开去的路上。
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
是越殊的囚笼。
有谁在等着他?越殊一清二楚。
桑玄应该依旧被铐在床尾。他对他很好,从来不发脾气,在床上也是钝刀子磨肉,不那么咄咄逼人。原来他早就知道索琳和他的计划了?越殊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们不在这里,可是他们的耳朵与喉舌无处不在。该怎么回头去面对他们?本就被他们的性欲与爱意虐待得欲死,要是乖乖回去,他根本不敢想自己能不能撑过男人们的暴怒。
……真的爱我吗?
他轻轻一笑。
索琳呆滞地看着他。越殊的眼睛那么漂亮秀逸,长睫扇动,泪珠断了线似地流。AKM二代刺刀横在他脖颈边,从家里偷来的冰冷的刀锋划破了他白皙的皮肤,血珠立刻滚了出来,流出一条可怖的红线。
“……去机场。”他轻声说,“不然我就自杀。”
内窥镜里毫无波澜的眼神在他身上停了片刻。索琳忽地听见通讯器里沈彦卿咬牙切齿的声音。
“……听他的。越殊,你把刀给我放下!”
车子选了另一条岔路。
……
索琳望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