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刚刚遭受军队劫掠,如惊弓之鸟,一有军队再?次靠近,便举家逃进山林。
“再?往前面看看。”她开口道。
三人再?次启程,这次谁都没有插科打诨,不约而同地拿出了最快的脚力往前奔去。
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他们才看到第二个村庄的影子——
熊熊烈火,烧红了村庄上方的天空,和远处的夕阳连接在一起,形成半个泣血的苍穹。
哭声,求饶声,尖叫声,隐隐约约从带着烧焦气味的风中?传来。
十几个身穿锁子甲的士兵,正将一名又?哭又?叫的少女拖出村庄。在他们身后,燃烧的燃烧,倾倒的倾倒,厮杀叫喊声络绎不绝。一名老者满背鲜血地爬出屋舍,却?又?遇上外间?的士兵,士兵像清扫垃圾似的在老者背上补了一刀,后者彻底不动了。
姬萦正想问岳涯能不能认出对面是?哪一方的军队,秦疾已经怒发冲冠,捏着拳头冲了出去。
“你们这些畜生,出手!”
秦疾已打草惊蛇,姬萦也只好现身出阵。老马不堪重用,她跳下马,将马留在原地,拔出重剑追向秦疾。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两人飙举电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村口群聚的士兵中?。
秦疾一脚踢断一把朝他砍来的薄刀,一拳砸歪身后敌人的鼻梁,怒吼一声,须发皆张。
姬萦走到蜷缩着身体哭泣,身上只剩寸缕的少女身前,脱下外衣,轻轻披至少女身上,柔声道:“闭上眼,别怕。”
胆战心惊的少女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片刻后闭上了震颤的睫毛。
姬萦手握重剑,剑上的布条不知有多少人的鲜血留在了上面,那星星点点的红色晦暗深沉,如同姬萦此刻的目光。
“刀剑无眼。”她低垂着眼,解开重剑上的布条。
“找死!”
一名敌人挥刀向她砍来。
布条如蛇蜿蜒落地,重剑像是?插上羽翼,灵活转动起来。
“生死由我。”她说。
凌厉的风迎面刮过,映衬着士兵瞪大的眼睛,他飞了起来,震惊而茫然地看着仍留在地面的下半身。
“兄弟们!杀了他们!”
越来越多的锁子甲士兵从村中?涌出,他们看着姬萦和秦疾身边倒下的自己?人,怒火在脸上蔓延。
“杀啊!”
数不清的锁子甲朝姬萦二人冲了过来,姬萦轻蔑一笑,手腕一翻,重剑拍开扑来的一众敌人。
一名锁子甲伺机想要偷袭露出背面的秦疾,眼前却?有一道虚影闪过,眼中?瞬时血涌如泉,岳涯一鞭抽飞其?人,占据秦疾身后位置,手中?七节鞭龙走蛇行,击退众多心怀不轨的锁子甲。
三人配合默契,面对数倍多于?自己?的敌人,依然镇定?自若,游刃有余。
一名身穿明光甲的高级将领在锁子甲的簇拥下从村中?匆忙赶到。他看着倒在姬萦三人周边的自己?人,勃然大怒,怒目而视道:“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们是?剑江节度使戚震,戚将军手下的将士!快快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姬萦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岳涯:“真是?剑江节度使的部队?”
“看装备……是?的。”岳涯也低声回答,“刚刚我想说,但你们已经冲出去了。”
寻常人,肯定?不想得罪一个节度使。
但姬萦不是?寻常人,她刚得罪了凤州太守,再?得罪一个剑江节度使又?如何呢?虱子多了不痒,想要她的命,那就亲自来取——
她咧嘴一笑,朗声道:“好狂妄的山贼土匪,竟敢把滥杀无辜,劫掠村民的脏水泼给?堂堂正正的剑江节度使,待我将你们送入九泉,日?后可将此事当作笑谈。”
“我们有剑江军的令……”
“杀!”
姬萦一声号令,早已摩拳擦掌的秦疾率先冲了出去,岳涯的七节鞭随后舞至。姬萦手握重剑,疾驰而出,欲直取明光甲将领头颅。
“你们这是?对剑江宣战!你们——”
明光甲将领话没说完,急匆匆地举刀防御姬萦从天而降的重剑!
巨大的冲击从刀刃一直传递到头骨深处,明光甲将领的视野都在晃动金星!他紧咬牙关,双脚深陷在土地里,用上吃奶的力气抵挡不断下压的重剑。
“你是?什么人,你说了不算——”姬萦唇边闪过一丝讥讽,“赢家说了才算。”
她双手紧握重剑剑柄,再?次向下施力。
水波般的裂纹在明光甲将领的刀刃上渐渐扩散开来,咔嚓一声,明光甲将领惊恐的表情就此定?格,一缕刺目的鲜血,从他变形的头颅上方流了下来。
四十四斤重的巨剑,硬生生砸开人的头骨。
姬萦的重剑没有落下,死不瞑目的将领的尸身,却?已缓缓跌落。
她甩动重剑,剑上残余的灰白色脑浆四下纷飞。
不知何时,周遭的打斗皆已暂停,锁子甲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暴毙在地的将领,秦疾和岳涯则在等待她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