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后,姬萦三人在村头汇合。
“怎么样?”姬萦看着走来的岳涯。
岳涯神色漫不经心,垂在腿旁的七节鞭却在往下滴血。
“跑了七八个。”
“我们只有三人,只放走七八个已经很不错了。”姬萦安慰道。
“其中一人在死前?交代?,放弃辎重,从民?间取用补给是军中军师出的主意?。”
“这什么狗屁军师,出这种阴毒的主意?!”秦疾骂道,“这和三蛮有何差别?!”
“都怪某,要不是某冲动误事?,姬姐也不会为难。”秦疾一脸懊恼,“要是剑江节度使怪罪下来,姬姐只管把我交出去。某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他人!”
安慰完那个,姬萦又安慰这个:“瞧你说的什么话,就?算你不冲出去,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姬姐……”秦疾又感?动又懊悔。
“恩人……”
一个苍老胆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三人循声望去,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领着村中的幸存者们聚拢了过来。村口那名少女,重新裹上了粗布衣裳,发红的脸上,泪水粘连着乌黑的发丝。她惊魂未定地?低头走到姬萦面前?,用双手呈上了姬萦的外衣。
“别怕,没?事?了。”姬萦冲她笑笑,接过外衣重新穿上。
少女痴痴地?望着她,好?一会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退回人群。
“三位恩人,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啊……”
老者率先屈膝一跪,身后的乡亲们跟着呼号,接连跪下。
“乡亲们,快快起?来。”
姬萦一个眼色,秦疾和岳涯跟着上前?,接连扶起?村民?。
“小老儿是村中族长,敢问三位恩人名讳?小老儿一定为三位恩人竖起?长生碑,日日供奉……”老者含泪说道。
“乡亲客气了,小冠乃白鹿观观主,道号明萦,这两?位是我的至亲好?友,秦疾和岳涯。”
老者刚要说什么,村外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刚刚才死里逃生的村民?们如惊弓之鸟,霎时?就?要四散而逃。
姬萦连忙叫道:“乡亲们别慌,那是自己人!”
听到姬萦呼喊,村民?们才半信半疑地?停下脚步,看着逐渐汇聚到村口的大队人马。
尤一问从寨民?中走出,看到姬萦三人染血模样,神色诧异,待看到地?上士兵模样的死尸,神色越发凝重。
他走到姬萦面前?行了一礼:“姬将军,这是……”
姬萦将事?情缘由跟他简要说了一遍,自然略过了这些士兵是剑江节度使麾下的事?情。
“这些人穿着制式装备,恐怕来头不小。”尤一问小心提醒道。
“此事?我会向大公子?如实禀告。”
姬萦拿出徐夙隐当挡箭牌,尤一问便放下心来,不再追问什么。
“尤兄,你让大家帮着把村中的尸体清理出去。该下葬的帮忙挖坑下葬,再问问族长村中还?有没?有余粮可以交易。”姬萦吩咐道。
尤一问点头应了。
姬萦让秦疾和岳涯去清理一下身上污迹,自己则走向队伍中央的那辆马车。
徐夙隐坐在车内,听到水叔在外禀告,毫不意?外。
“让她进来。”
下一刻,车门被?从外推开,姬萦自来熟地?跳上马车,弯腰进了车厢。她脸上的爽朗笑容,和她身上随风携来的血腥味格格不入。
徐夙隐静静打量着她:“没?受伤?”
姬萦一笑:“没?受伤。”
徐夙隐点了点头,好?像这就?是唯一紧要的事?。
“那就?好?。”
“劫掠村庄的是剑江节度使的人,跑了几?个。”姬萦大大咧咧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日后剑江那边如果?怪罪,夙隐只管把自己撇开。”
“无碍。”徐夙隐说,“你怕与剑江结仇吗?”
“怕这怕那,我还?下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