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齐鸣轩答不上来,额头冒出冷汗。
薛野静静看他,忽然抬手,指尖落在他脸上。
齐鸣轩一惊,随即抬起头,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微光。
这一瞬间,什么赵旭,什么跳楼的那位母亲,什么对同性恋的排斥和抗拒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他只是想,他也许还是能留下薛野的。
薛野凝视着他的眼睛,问:“爱我吗?”
齐鸣轩如遭当头一棒,身体又开始僵硬。
他张口结舌,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说不出口?当初他连“我给你当老婆好不好”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说了,一个爱字,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一个字,明明就只要一个字,薛野就能留下来。
可他凭什么跟薛野说?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烈吗?还要来第二次吗?!
说了就能留下他,可是留下之后呢?
凭什么啊,凭什么让薛野这样跟他耗着
可是,不说的话,他就要走了啊!
他涨红了脸,终于要不管不顾地开腔,薛野却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好了。”
上一次,齐鸣轩被放过时,打心底感到侥幸,而这一次,他只觉得绝望。
薛野放下手,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居然笑了一下,淡淡道:“不爱就好。”
齐鸣轩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以后好好的。”薛野说着转身,最后回头看他一眼,轻声道,“不想做朋友,那也随你吧。”
门开了又关上。
薛野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渐渐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没有了。
薛野真的走了。
齐鸣轩心里一空,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开门追上去,手握住把手却又生生停住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齐鸣轩,不要再做蠢事。
他反复劝着自己,慢慢地、慢慢地放开了手。
手从门把手滑下的一瞬,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
胃里又开始痉挛,他猛地转身,跌跌撞撞扑到洗手池前,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用力地按着胃,勉强把呕吐的欲望压下去,拧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脸上扑冷水。
好在水确实足够冰冷,扑了十几把后他感觉自己又好了点儿,没有那么想哭了。
洗漱一下,今天早点去公司吧。他想。
然后他一抬眼,看到镜子边紧挨着的两个放电动牙刷的壁挂架空了一个。
孤零零的一只牙刷挂在那儿,静静地对着他。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崩溃。
他弯下腰,捂住脸。薛野已经走了,他可以歇斯底里地哭个够,可是张开嘴,却哭都哭不出来。
只有眼泪断断续续地往下掉。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在手里狠狠地挤压,他无法描述那是怎样一种痛苦,只觉得呼吸仿佛都带着痛感。
太可怕了,他想,这就是谈恋爱吗?
怎么会这么痛啊,所有人分手都会这么痛苦吗?那些不停谈恋爱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受的感觉一路蔓延开去,肚子,后背,腰……太阳穴又在抽着疼了,脑子发涨,快要爆炸。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发烧了吗?还是心脏病犯了?
生病了的话,薛野会回来照顾他吗?会吧。
他想着想着又笑起来,抹了把眼睛,想,那他还是不要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