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真的不请个假休息一下吗?”
午休时间,同事魏鹏提着外卖回来,突然对他冒出一句。
齐鸣轩回过神,双眼略迷茫地看他:“老段把我的方案否了?”
魏鹏一顿:“没有吧,我觉得你的方案挺好的。”忽又觉得哪里不对,“跟老段有什么关系?”
齐鸣轩“哦”一声:“我还以为你说我工作状态不好呢。”
魏鹏默了默:“你工作倒是没问题,但你的状态确实有点令人担忧。”
“那你就不懂了。”齐鸣轩随口道,“公司需要我这样爱岗敬业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公司也怕你猝死。”
齐鸣轩笑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哪有那么夸张。而且周末不是才过去么,这会儿请假我怕老段弄死我。”
魏鹏似乎被说服了,回到工位坐下开始嗦粉。齐鸣轩没管他,盯着电脑屏幕,又开始走神。
薛野搬走多久了?不太记得了。
其实他倒不觉得自己状态不好,可能一开始那几天是有点吧,但是现在已经好多了不是么。比如说,他大部分时候都能心平气和地想起薛野而不会再痛到想呕吐了。
就是会时不时地走神,估计是失眠太严重了,干活时经常干着干着就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好像生活在梦里,一天天精神都是恍惚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吧,唯一不好的后果是,工作效率是真的低,唔,有点对不起老段。
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了。
办公室人快走光了,齐鸣轩还坐在椅子上没动。一只手拍在他肩上时他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魏鹏问:“今天下班早,去不去打球?”
齐鸣轩摇摇头:“你们去吧。”
魏鹏皱眉看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叹了口气,道:“那你想干啥?咱们陪你。”
齐鸣轩很感动地拒绝了他:“暂时没有,真不用管我,或者……”
他想了想,诚恳道,“或者你有什么活没干完吗,我帮你干。”
魏鹏:“……”
魏鹏怒了:“职场风气就是被你们这种卷王带坏的!”
冲他比个中指,恨恨走了。
齐鸣轩低头笑了半天。
而后笑容又忽然消失。
挺没意思的。
不想吃饭,不想打球,不想下班——好怪,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怎么会有人不想下班啊?
手机震了一下,齐澜给他发了条信息。齐鸣轩没看,直接把屏幕摁熄了。
……也不想回消息。
他已经很多天没和齐澜说过话了,说实话他这会儿挺怕看到齐澜的,怕被关心,被问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想说,不想提。
能有什么事,好着呢,这不还活着么,甚至还能…还能加个班。
别人他能糊弄过去,但齐澜不行。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齐澜说,说,你儿子我和一个男的搞一起又分开了?
还是不要吧。
所以只好假装看不见,能拖一天是一天。
赖到十点,终于不得不从公司滚了。路上磨磨蹭蹭半小时,十点半回到家,推开门看到玄关柜上那只可怜巴巴扶着小篮子的巴哥犬时,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不想下班的原因。
薛野走得匆忙,太多东西没有带走。衣柜里有他的衣服,鞋柜里有他的拖鞋,还有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一盆仙人球,一架摩托车模型,还有…嗯,奥特曼。未必是一起特意买的,就是看到了,觉得可爱、好看,就带回来了,一点一点,填满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
有时候他会恍然觉得薛野还没走,但下一秒某些地方的空白又会让他迅速清醒过来,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更大的失落。
也想过把这些东西清掉,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一方面是很累,提不起劲,另一方面,也是实在舍不得。
至少他现在还能睹物思人,清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挺矛盾的,他害怕、抗拒回到这里,但真回来了,又会莫名感到安全。
像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茧里,不用逼迫自己去振作、去好好生活,可以放任自己一直沉下去,一遍遍反刍过去的回忆,然后被巨大的思念和空洞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