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同被牧羊人怼的一脸无奈,好半天不敢言声。
他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说道:“精辟!你无需纠结过去,更无需借酒浇愁。对于你,不再为恶既是善,有了善行,天将护佑你。”
“不再为恶既是善,说的好!兄弟,为了这句话,你我也要喝它一碗。”说着,二人一饮而尽。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某姓金,名阿旺,是这骨脊山土生土长的匈奴人,因一刀让人毙命,军中兄弟送绰号金一刀,你叫我一刀便是。兄弟你呢?”
“小弟姓元,单字一个同,亡秦南安郡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师父搭救得以苟活人世,至今四处漂泊。”
“我看兄弟你神情举止皆不着流民模样,你目光如炬,眼神坚定,心中之抱负非常人能及。你看,就连我那些羊都看得出来,它们看你的眼神可都带着崇敬呢!”
元同抬头一看,那几十只羊果真都抬着头望着这边,不过他却没能力去辨别它们的眼神。
元同看着远处,说道:“金兄你真会找地方,这夏国到处浓烟弥漫,唯独此地清爽宜人,真是一块宝地啊!叫小弟好生羡慕。”
“贤弟啊!生在乱世,谁又能跳得出呢?片刻的安宁又怎能抵消世事的纷乱?”说着,便下意识端起酒碗送到嘴边。虽然碗中无酒,他却也享受此刻的意境。
“哎!你说人这一生,每一步走过来,走在路上你只想着得失,无暇顾及对错,但回过头看去,才知孰是孰非。
当年跟随赫连皇帝征战四方,是奔着他的匈奴建国理想,我热血沸腾,每次战斗都冲在最前面。我杀人都杀红了眼,心想这些人都是压迫我匈奴人的罪人,是死有余辜。
后来赫连皇帝要一统万方,我又热血沸腾,匈奴人能统一华夏,那是何等荣耀,我一样冲在最前面,渐渐得到皇帝的赏识和器重。
那时,我意气风发,追随皇帝建功立业,身为军人,我做到了自己最好的本分。
但—但是,或许我杀戮太多,罪孽太深,我一家老小却惨死家中。”金一刀说着,单手拂面。
“金兄的家就在此地?”
“不,当时我家在朔北,也是赫连皇帝起家的地方。”
“你的家人被何人所杀?”
“被谁所杀?”金一刀低下头,凝望酒坛片刻,“有人说是流民,有的说是柔然人,有的说是鲜卑人,有的说是夏国内部的反叛分子。他们下手倒是干脆,全村人一个不剩。”
“他们是被这世道所杀啊!”
“你说得对,贤弟!这么多年,我们跟随赫连皇帝到处征战,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我们杀了他们的家人,他们自然有理由杀我的家人,礼尚往来,无可厚非。
我自己造的孽,却要我的家人来还,是我杀了他们啊!本来以为赫连皇帝建国后,这里能安宁下来,没成想这世道比以前还乱。
本以为跟随赫连皇帝一统万方,还天下以安宁,没成想我军所到之处依然是烧杀抢掠。莫非他要杀光所有人才算是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