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山林当中,却是凉爽依旧。
淡淡山风吹过,新长的叶子发出沙沙声,好似流水划过十分的沁人心脾。
贺新凉三人驾马于林间,衣角被露水沾湿,又被蒸干。
望着眼前这山,郁郁葱岭,碧绿波浪,放眼望去,竟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即便再美的景色,如此千篇一律,也是看腻了。审美疲劳,说的就是这般。
正走着,远处一道烟霞飞来。
贺新凉目光一凝,这烟霞遁法,瞧着有些眼熟。
眼看着烟霞冲这边过来,贺新凉说道:“小心,应是那恶道人的同门来寻仇了。”
果然烟霞落地,显露出一道身影来。
却是一个女子,开口便是:“飞云山赤霞洞凝光真人座下弟子何鸢,见过诸位道友。”
三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暗中将木剑、毛笔等物扣住。
“道友何事?”贺新凉问道。
若是真是寻仇而来,就别怪他们先下手为强了。
何鸢一五一十道:“我家师弟在外惹祸,师尊命我下山为他收尸,以全师徒情分。奈何此处山林迷眼,一时竟迷了路。所幸见到三位道友,特来问路。”
贺新凉想了想,指了个方向。
“往那边走,便可出了山林,我们便是从那边来的。唯有那边有一个渔村,渔村西北五十里,便是你师弟埋骨处了。。”
“是了,就是渔村。”何鸢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你为何知道我师弟尸首所在?”
“因为就是我动的手。”贺新凉语气平淡道。
何鸢神情一滞,喃喃道:“果真让师尊给算到了。”
对三人道谢后,她施展烟霞遁法朝贺新凉所指的方向飞去。
待烟霞消失不见,周伯畅问道:“你就这么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贺新凉反问。
“我看她身上真元充盈,根基扎实,修行的也是正经的仙门功法,不掺一点杂质。这种宗门,总不会接二连三出现宵小之辈。”
“万一人家就是来找你寻仇呢?”
“那便寻呗。”贺新凉满不在乎:“九酝宗从不怕别人寻仇。”
怕只怕,是自己人下手。
从白天走到晚上,一路颠簸,贺新凉说什么也不愿继续赶路了。幸而遇见一座废弃的山神庙,便决定在此休息。
点了篝火,驱散黑暗。橘黄色火焰跳动,将影子照在墙上,如鬼魅一般。
贺新凉心中暗道:这个场景,这个氛围,好像是恐怖小说的常用开头啊。
忽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贺新凉发出一声怪叫。
转念一想,或许比起别人,自己反而更加吓人。于是贺新凉闭了嘴,同他们一起向门外走去。
刚出门,便听见有人道:“又遇见你们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白日里才见过的何鸢。
贺新凉立即警戒,周伯畅见状传音问道:“你不是不怕寻仇吗?”
“那也架不住她一而再地来啊。”
何鸢道:“我已经帮师弟收了尸,正欲送他回家。谁料在这林中,又迷了路。天色昏暗,唯有这里有火光,便过来看看。”
又迷了路?
谁信啊!是信你是呆子,连续在同一片山林迷路?还是信我们是仙人,能仙人指路?
贺新凉深吸一口气,将木剑收起。
“相逢即是缘,道友请进来坐坐。”
何鸢也不扭捏,进了山神庙,在篝火边坐下。
感受到篝火的温暖从指尖传递而来,何鸢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不好意思,我在夜晚难以视物,唯有在光亮处才能看见东西。”何鸢有些羞赧道。
贺新凉心中叫道:这是什么天然呆,居然将自己的弱点,毫无防备说给几个陌生人。
周伯畅也坐了下来:“看书上说,夜晚难以视物,许是肉食吃的少了。多吃一些,尤其是内脏,兴许可以改善。”
“原来如此。”何鸢回忆道:“我在山中只吃山果泉水,倒是少吃这些东西。不过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应该跟肉食没有关系。”
祁蘩看了看,忽然说道:“姐姐身上的像是诅咒。”
“诅咒?”
祁蘩点了点头:“她身上有跟于家哥哥相似的气息。”
她指的,自然是诅咒的气息。
何鸢点点头:“嗯,我知道。”
贺新凉好奇道:“你师尊怎么不帮你拔除诅咒?”
“试过,但没有成功。”何鸢挑了挑篝火,火焰一阵抖动:“算了,反正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也就习惯了。”
无非是夜晚难以视物,晚上不出行不就行了。
几人不再说话,各自找地方休息。直到天亮,三人起身一看,何鸢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