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气,沈灵均皱眉望向窗外,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只怕是。”温奶娘看着他的右膝。十年前落下的病根,见着雨天便疼。她轻叹了声,“奴婢叫他们备上艾灸和壮骨汤药,这些天公子记得去泡着。”
“哼。”沈灵均瞥了一眼自己的腿,哂笑一声,自语:“沈阕、沈府……”他眉眼中没了往日伪装的驯静,漆黑的瞳孔里刹那间翻涌起戾气与痛恨。
“终于轮到我了。可算轮到我了。”沈灵均盯着某处,轻轻说道:“我说过了,这府里的一切全都是我的,沈府是我的,知秋堂也是我的!沈家从前欠我的种种,就如今一并全都还来。”
“至于,叔父么……”沈灵均淡淡地笑,心里没有什么起伏:“这可是你自己一头撞进来与我争的。可别怪侄儿下手狠,谁让你敢染指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沈灵均清俊的面容苍白冷厉,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一丝丝苍凉。
温奶娘低下头,也不知如何劝慰,拍了拍他肩:“奴婢扶您去歇息罢。”
“奶娘,我记得从前娘亲在的时候给我打过一只鎏金项圈?”沈灵均忽然问道。
“是有这么个东西。”温奶娘不知他何以忽然提起,只得据实道:“夫人的遗物奴婢一向小心珍藏,都锁在库房柜子里。”
“嗯。”沈灵均点头道:“明日你把这项圈找出来,送到临月轩去,给苏小娘。就说……”他迟疑了一阵,抿嘴一笑,道:“就说孩儿忙于父亲祭礼,未及去给小娘磕头,歉礼先奉上,随后孩儿便来请安。”
温奶娘听了,有些心疼地皱眉:“这倒也罢了,你要送他东西,送些什么不好,那项圈可是二夫人特为少爷打的,就连当中的那粒红玉髓也是千挑万选后亲手串上去的。”
“你只管送去就是了,我自有计较。”沈灵均歇下了,随手放下床幔,“苏小娘心思重,又细腻,寻常礼品恐怕打发不了。我既打定主意要去,总得让人看出我点儿诚意来。”
他再不多话。
这些日子的确累了,一挨枕头便迷糊过去。一缕意识荡悠悠,似乎又见到幼年与母亲居住的那处漏雨的偏房。是沈府里最是破败腐朽之处,便连下人都不如。
而这次的梦里,他依稀看见偏房前的台阶上缩着个人,瘦骨嶙峋裹在一层破衣里,蓬头垢面满身是泥,看着他,那人伸出了细胳膊,嘴里“啊、啊”地发出些无意义的音节,像在讨要东西吃。
沈灵均昏昏沉沉,抬脚就走了过去,手里还捏着半块发硬了的蒸米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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