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之差人将定国公府翻了大半,也没见着沈榷的身影。他挽着袖子叉着腰,眉头都皱起来了,心中纳罕:“怪哉,那小狐狸精还能插俩翅膀飞天不成?”
冰天雪地里,晏惊棠虽然抱着被硬塞的暖炉,面上依然冻得发白,他看着面前仆从来来去去,好半晌,瞳孔微微一动,才问:“世子爷,找着人了吗?”
“没有,”林意之答道,随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又说,“你要不先回房间呆着吧,放心,人我肯定给你找回来,再不济,我送你个更漂亮的。”
晏惊棠闻言抬起眼睛盯着他,那眼神认真又固执:“鸢兰是不一样的。”
林意之一愣。
晏惊棠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侍从,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声音冷冷的:“世子爷若是觉得麻烦,在下也可以自己找。”
哪有人跟他似的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诶?晏惊棠!”林意之服了,急急忙忙追上去:“我开个玩笑么你生什么气啊!”说完,一边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那小狐狸精到底又什么好的?”
晏惊棠没理他。
二人将定国公府前前后后犁了几遍,听雪会上的宾客闻着风声也过来帮忙,可还是没找着人。
俞子归摇着扇子猜测:“该不会是落水了吧?”
林意之翻了个白眼:“这冰天雪地的,水塘都冻上了,哪来的窟窿眼儿给他掉?”
俞子归兴致勃勃地扯淡:“那就是叫雪埋了……”
“滚滚滚!”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地斗嘴,晏惊棠的面色越发不好看,接过卓清递来的水喝着,他抬眸望向府中最里面的那个院子,抬了抬下巴,问林意之:“那是什么地方?”
林意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那儿之前住着我爹的一个妾室,不过她早些年想不开在屋里上吊了,我娘觉得晦气,就让它荒着……”
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图,林意之顿了顿,又道:“那里面的草都有你高了,我家狗见了都得绕道,不会有人的。”
“不看看怎么知道?”晏惊棠朝那荒废的大门走过去,走到门前,挑起眼睛看林意之,“世子爷不介意我看看吧?”
那双黑色的眼瞳里有精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觉得是错觉。
林意之一愣神,点点头:“你找下人开便是了不必自己动手,那地方脏。”
晏惊棠点头应是,在他的示意下,卓清屏了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了门。
此时众纨绔都聚集在这里,看见门后的景象,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他们看见了什么——
素来温文尔雅的端王殿下,将晏惊棠带来的侍宠按在地上,眼中冒着火,还在伸手扒他的衣服!那狐狸精小侍宠眼睛都红了,手指上青筋暴起,一副被强迫了想杀人的样子。
“嘶——”
“天呐……”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沈榷听到声响,瞳孔收缩一下,歪过头去看,就见晏惊棠被众人爨簇着,漆黑的眼眸眯起来,审视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沈榷全想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方才想跟李泽玉动手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发软,内力全都消失了。
怪不得,晏惊棠明明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却在差点被林意之伤到的情况下忍气吞声,还费心思跟他打好关系。
怪不得……前些日子,晏惊棠跟李修宁说他有办法,找到李泽玉的错处。
光天化日之下,李泽玉妄图强行奸淫他的侍宠,在场众纨绔有目共睹,皇家颜面尽失,这不就是天大的错处吗?
晏惊棠只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碍着定北侯的身份地位,圣上必定会治李泽玉的罪,介时再找几个文官上疏谏言,说端王无德,不堪为羽林军统领,举荐宸王……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所以,自始至终,他沈榷之于晏惊棠,都只是一个可以顺手利用的工具而已。
连方才看似酣畅淋漓的情事,都是为了激怒李泽玉做的戏。
好一个……定北侯啊。
沈榷掀起眼皮,冷冷地扫过晏惊棠的眸,目光落在了他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这一瞬间,他想掐死他。
“鸢兰!”晏惊棠的眼睛骤然一红,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伸手就要推李泽玉,嘶吼着,“王八蛋,你放开他!”
李泽玉也知道自己着了道了,面色苍白的被晏惊棠推到一边,双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着,目光死死地盯着晏惊棠:“晏惊棠,你……”
晏惊棠你也没理他,扑过去双手抱住沈榷的腰,将他从地上扶坐起来。
宽大的狐裘披风将两人都遮住了,从后面只能看到晏惊棠的脊背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是抖的:“你给我滚,不准你碰我的……我的鸢兰嗯……”
最后一声尾音有点变调,可能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