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心中虽多是腹诽,面上却仍是堆着笑。
“鸢兰姑娘不必多礼。”
“侯爷当真是慧眼识珠……”
林意之盯着沈榷看了一会儿,也不屑道:“也就那样,勾栏出身,差点礼数。”
晏惊棠就笑:“不劳世子爷费心,我的人,我自会好好教。”
听到这话,沈榷心中一动,身子不着痕迹地朝晏惊棠靠了靠,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抓进手心里。
诸人之中,只有一人目光阴沉,面色并不好看,那便是端王李泽玉。
自晏惊棠撩开沈榷的发,他看到那一双锋薄艳丽的眉眼时便发现了——这个人是寅九。
李泽玉自己也通一些武艺,方才那一剑一甩出来,他就觉得那是寅九的路子,没成想晏惊棠居然真的胆大包天,敢将他带到自己面前来!
李泽玉面容扭曲了几瞬,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伸手捏起沈榷的下巴打量,他力道很大,沈榷微微皱眉,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掐裂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奴婢,也没法儿对尊贵无比的端王殿下做什么,只好垂眸受着,眸子里泛着点点冷光。
半晌,李泽玉笑了一声,缓缓道:“可是有些人啊,是养不熟的。本王看侯爷并无多少通房,想必于此道也不是很精通,不如交予本王,本王替你好生调教。”
他在调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即使是迟钝如林意之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跳出来打哈哈缓和气氛:“诶,其实我也就随口一说,他方才……呃,方才那个礼行得挺标准的,哈哈,是吧?”
可惜除了周遭的小跟班附和,两位当事人并不领他这个情。
晏惊棠抬起手,抓住了李泽玉的手腕,掀起眼皮直视着他,温声细语地说:“还是不必了,养不养得熟是本侯的家事,而且本侯观殿下也无多少通房……不是么?”
两人自称都变了,换了个身份针锋相对。
李泽玉的目光落在晏惊棠的手上,那一只手苍白细瘦,腕骨突出,看起来脆弱得很,他一捏就能碎掉。
而且晏惊棠体弱多病,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内力可言……就这还敢挑衅他。
李泽玉阴沉沉地盯着晏惊棠看了许久,终究只是笑了一声,松了手:“本王开个玩笑。”
晏惊棠扯过沈榷,半含嘲讽地刺了一句:“那殿下可真爱开玩笑。”
四下哑然无声,沈榷垂了垂眼睛,躲到晏惊棠身后,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杀意。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晏惊棠出门在外那股子怜香惜玉的温润气是装出来的,芯子里自己就是个骄矜的香玉,又金贵又挑剔,难伺候得很。
比方说现在,定国公府的茶沏得浓了,他只浅浅沾了沾嘴就不肯再碰。
这听雪会说的是赏梅听雪,其实也就是个贵族子弟之间的社交场,正经赏景之人几乎没有,只有相熟的三两扎堆,位卑的奉承官盛的。
后半场时李泽玉似乎是疲了,基本看不见人。
晏惊棠失去了乐子来源,被一众花衣锦绣的贵族子弟众星拱月地围着,脸上端着画似的笑,桌子底下的手却越发用力地掐着沈榷的腿,叫他想办法——这乌烟瘴气的实在是烦人。
沈榷心中了然,再次躬身行礼,娇声道:“各位公子,我家侯爷昨夜睡得晚,现下有些乏了,诸位可否行个方便,自行散了去?”
美人相求,有什么不行的?
一众贵族子弟眼睛都直了,纷纷应是,而后各自回座了。
这下晏惊棠倒是长舒一口气,轮到沈榷不舒服了——那些个纨绔子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赤裸得像是要把他扒了一样,简直是叫人刀都按不住了。
晏惊棠低笑道:“真没想到我有一天要靠出卖影卫的色相来换取一息清净,当真是世事无常。”
沈榷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抓住晏惊棠手放在自己腰上,做出一副被他搂到怀里的样子,又不敢真的压上去,只是单手撑着椅背,半身亲昵地贴在晏惊棠身上,一偏头,嘴唇就蹭过了他的耳朵,低低道:“那主子要如何奖励属下呢?”
晏惊棠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抚过他的脸颊,手指贴着他的发根细细摩挲,漆黑的眼睛映着清隽的天色,温柔地弯成了月牙:“小榷儿想要什么?”
沈榷暧昧至极地舔吻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晏惊棠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笑容不变,手上却无比坚定地推开他,嘴里吐出一连串冰冷无情的话:“不行,别想了,你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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