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卡顿傻住一样在里间的土地终是动了——他摆好了法杖,还“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脑袋瓜子,也不知道为啥,感觉刚才好像脑子里有漏风一样的诡异感觉。
但四下没觉出阴风,也没觉出什么旁人在场,那帮子仙匪的气息也感应不到。
想着小游仙君刚才吩咐的事,他便赶忙又去庙里埋酒坛的地方去给他找留存的种子去了。
凛苍是早了土地几步回来的,因此当土地再一进门,就看到小游这人高马大的徒弟,站桩似的矗在院子里,跟门神一样。
他下意识往旁边绕着走了走,边走还不时贼眉鼠眼地瞄他几下——心道,这人好不好的?会不会欺负小游?仙匪还能打不过躲得了,这人要是跟小游离得很亲近,小游岂不是跑都没得跑?
他这一路怀揣的小心思都能被凛苍准确无误的捕捉到。
此刻他闲闲歪了歪头,轻声开口:“老头,我在北寒渡口有好大一个存酒的地窖,常年无人看顾,正好缺个人手。”
老头?!
土地气得都想拎法杖揍他——当然了,要不是感觉揍不过,他兴许真要动手。
“你要是哪天想换个地方生活,可以去那里寻我。”
游无咎之后是不可能留在零丘的,凛苍起先就谋划了要怎么把师父满心欢喜地骗走,只是妖境北地恐少有他熟悉的人在,又担心他没个说话的天天太过紧张……
诶?!
这话虽莫名,却诱人。
当然了,土地故作端庄地捋了捋下巴,他才不是说什么酒诱人!而是……零丘这里确实没什么好的。
转念又想着,是啊,没什么好的,怎么自己还留在这里?
他本想着自己是被贬来的,兴许在这儿修行上个三年五载,三五百年,指不定哪天就又能回先前那个好地方了。
主家当然得好好供着,如若这三五百年内游无咎尽快起来了,他也早日跟着享个清福。
但眼见着游无咎升官进爵无望,他到底是怎么也傻兮兮地跟着一并耽搁下来了?
起初是看不惯他那般傻又执拗,只能直愣愣地搏个自己一身伤。
后来是瞧他可怜,而自己在这儿虽捞不着什么油水,却足够自在自由,还能至少给他搭个说话的伴儿……寻思着,寻思着小游有时候傻傻的,别哪一天忽然活不下去了想寻个短见。
都说好人要长命百岁来着,可游无咎明明是个仙君,怎么还要这般生受苦。
土地茫然地想,是啊,这些年他是觉得自己老了无望,便漫无目的的可以陪小游在这里蹉跎,可游无咎明明还有大好年华机会,他究竟为什么要在固留在此?一步窝也不肯挪?
他就是下山去当个招摇撞骗的神棍都能比这破日子活的滋润!
“他在等我。”凛苍似是看透了这个土地所想,淡淡的,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在等我。”
土地便纳闷地抬头看了眼这个大傻子。
心道怎么回事,小游傻,教出来的便也只能是傻子么?
翎琛那么好的小将军不要,要你这么一个大傻子?
凛苍更笑弯了眉眼,好似隔着面具都柔化了些他浑身的煞气,他每每想到这儿就臭美的不得了,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个消息、这个事实:“他在很多年前就看不上翎琛,只看上了我。”
好恨,此时不能幻兽型,不然他妈的尾巴骨都恨不得摇断在此时此刻。
土地空张了张嘴,看到这大傻子甚至都有点称得上是陶醉的抬头深呼吸一口空气——赶忙满眼失望地摇头走了。
还当这人会欺负小游,错想了,又傻又异想天开的。
土地进去送了药和部分保存完好的种子,凛苍也知道游无咎其实上来了,但师父没开门叫他进去,他便乖乖地站在门口领罚不进去。
其实本来游无咎是想叫他进屋的,谁成想门还没拉开就又听到他在外面胡言乱……倒、倒说不上乱语,说的都是实话。
正因如此!
更难为情地不好意思这时候开门了。
做贼似的收了东西,游无咎又开始疯狂撵人。
土地只觉得小游现在整个人是脸也发红,体温也发烫,整个人都跟烧起来似的。
便走之前语重心长的对着门口的凛苍道了句:“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你师父身体又一直不太好……”
“你快走啊呀呀你又在乱说什么!”游无咎整个人都要乱套了,心道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没皮没脸!小的不要脸便罢了,老的也不正经!
倒是凛苍忍不住笑了,确认土地走远,听不到了,这才忍不住上前去扒了窗框,小小声,第一句还是强调,“师父,现在只有咱俩了,没有外人。”
见游无咎还不搭理他,又道:“明明是师父自己脑袋瓜子里想些乌泱泱乱七八糟的东西,便觉得旁人说什么都是……唔。”
游无咎猛地打开房门,直冲冲出来一头撞在他胸腹上,将整个脸都埋了进去,似是恨不得要羞死了。
凛苍心下仿佛直被他撞飞软软的一块,噼里啪啦在空里炸成无数血肉淋漓的烟花,此时竟和射精时快感有的一拼——只觉得浇的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忍不住动作轻柔地抚上游无咎后颈,刚想开口,却听师父发声闷闷的:“刚才……我好想小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