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我们还不能‘造人’吗？”
“你是说……”郭平洋对上他的眼神，意识到什么似的蓦然笑了。
“我明白了。”
走廊上的病床被医生推来推去，哗啦啦的轮子划过地面，在空荡荡的诊疗室廊道里激起一阵阵刺耳的回响。
——
“小仇哥，下活儿了一起去快活快活啊！”一个瘦高个儿冲仇方堂吹了个浪荡的口哨，旁边一群黄蜂也笑着附和起来。
“我就不去了，老胳膊老腿的，精力差得很。”仇方堂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敷衍道“你们好好玩儿，多少钱记我账上。”
黄蜂们发出扫兴的嘘声。
“哎——”冯路过来揽住仇方堂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您刚刚来，总得跟大家建立点儿感情不是？别这样啊，一起休息休息总没什么坏处吧？”
仇方堂犹豫了一下。老冯说的其实有道理，他刚刚来，根基还不稳，男人之间建立交情不是通过酒就是通过性，推杯换盏是最好拉近关系的方式。更何况新来的老大，这些黄蜂第一次跟他出活结束，他这会儿不去也确实说不过去。
“那好吧，”仇方堂妥协道“我跟你们走。”
“小仇哥今天请客喔！”冯路跟个大号扩音喇叭似的朝黄蜂们喊道“去锦苑皇城！”
“你可真会给我‘省钱’！”仇方堂笑骂着锤了他一拳，冯路笑得满脸褶子在一旁陪着笑。
黄蜂们欢呼着，三三两两地往外跑。仇方堂跟着冯路上了车，一路开到锦苑皇城。
上楼的时候仇方堂忍不住拿出手机翻了翻，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信息，陆野这个小崽子到底干什么去了？连报平安都不会吗？
“包厢左拐，小仇哥。”冯路见他心不在焉的好心提醒道。
“哦好。”仇方堂回过神来，关了手机揣进兜里。冯路旁敲侧击地问道“是在看陆先生的信息吗？”
“陆先生？”仇方堂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陆先生……你说陆野吗？”
“是。”冯路笑着打马虎眼儿道“回乾也没几个姓陆的呀。”
“没良心的家伙，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仇方堂真假参半地抱怨道“怕不是在国外勾搭到新欢了，都顾不上理我。”
“害，您怎么还为他守身如玉呢？”冯路笑着开门把仇方堂迎进去，“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玩玩儿的，哪儿有人认真啊？你看魏文川在外头玩儿得多疯，家里不还有一位相夫教子的吗？”
“再说了，”冯路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仇方堂，大金牙在顶上玻璃灯球的反射光下泛着幽幽绿色“是他先不仁的，你也算不得不义啊。”
“说得倒是有理。”仇方堂假意附和道，接过啤酒灌了一口，故意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故作为难地笑道“可像他那样器大活好长得又不磕碜的实在难找，我对着一帮二流货色也没兴致啊。”
“呃——这倒也是哈……”冯路没想到仇方堂会这么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恰好后来的一帮黄蜂也到了，呼啦啦的一大伙人推门就进，身后还跟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被左拥右抱地簇着。一群人有说有笑地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几个占着中间位置的黄蜂讨好地冲仇方堂喊道“仇哥，过来坐！”
包厢里昏暗又暧昧的红光洒在这群人身上，仇方堂半死不活地笑着，熟练地附和着他们的应承在中间落座。冯路占着点歌台的位置给他们随便选了一溜够。反正大家都对来这儿的目的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
觥筹交错，纷乱的虹光被旋转的灯球反射到所有人身上，黄蜂们身上还带着刚下活的汗臭，全都跟烟味和女人身上的劣质香水味混杂在一块儿。仇方堂的耳边全是混乱的喘息和下流的脏话，他不想回头，一扭头就是白花花的肉体。
身边的人都在像野兽一样苟合，毫无羞耻心地赤身裸体骑在对方身上耸动着。仇方堂有点想吐，他的鼻腔里萦满腐败的气味，面前只有光怪陆离的异象。他只能一杯一杯地灌着啤酒，眼神晦暗得深不见底。他觉得自己像是沉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
这里是，很深很深的地底。
当上蜂后又怎样，一切都远远没有结束。
仇方堂灌下一整瓶啤酒，难以自抑地想起了五天前的那个晚上。
他的小狗从门口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把他拉出了这个人间炼狱般的地底。
陆野……
仇方堂在酒精上头的幻影中看见了陆野没心没肺的笑，胸口忽然一阵钻心的疼。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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