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雅兴,”
姜寰眼底略有不悦,但很快又消散,“吾一人在此自斟自饮,不过消愁而已。母后她身体不好,吾听闻这些日子一直是小姐你常伴她身侧,故而让刘吉请你过来一叙,也许有些冒昧,还望小姐见谅。”
“娘娘心慈,留若丹在身边,若丹理应尽心服侍。”
花若丹低首说着,“娘娘在檀风阁中,若丹这便要过去了,她今日还没有用汤药。”
姜寰淡淡地瞥她:“花小姐何必急着走呢?”
他说着,那刘吉立即上前来斟满两杯酒,他的目光落在酒杯上,手指在桌边敲了敲:“吾有心敬你这杯酒,你喝是不喝?”
花若丹抬眸,那刘吉立即将一杯酒递来她面前,她对上姜寰那双眼,他好整以暇,朝她轻抬下颌。
这抱厦中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刘吉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花若丹面前,动也不动,她抿了一下唇,伸出手的刹那,忽然一道身影擦着她的肩膀而过,将将碰倒了刘吉手中的那杯酒,酒杯落地,摔成碎瓷。
酒液将紫衣女子的衣袖沾湿,水珠顺着袖子边滴落。
花若丹愕然地望向那张熟悉的脸。
细柳却没在看她,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刘吉:“对不住,没注意。”
刘吉脸色微变,转过脸去看自家殿下,姜寰正在端详着这位不速之客,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是谁?”
细柳俯身作揖:“东厂千户细柳拜见二皇子殿下。”
“细柳奉曹督公之命,来听涛轩接花小姐去檀风阁中侍奉娘娘。”
姜寰却好一会儿没作声,细柳抬眸,只见他手肘搁在桌上,一手撑着下巴,似乎是在细细打量她的眉眼,那眼神总有几分说不清的玩味。
细柳轻皱了一下眉头,却听他忽然道:“可吾敬花小姐的那杯酒被你浪费了。”
姜寰直勾勾地看着她,笑了一声:“细柳姑娘,你说,该不该由你来还呢?”
那刘吉不愧是在姜寰身边服侍多年的,几乎是姜寰话音才落,他便又斟满一杯酒,递去细柳的面前。
细柳瞥了一眼杯中清澈的酒液,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站直身体接了过来,正要一口闷了,却发觉姜寰那双眼神情冷了下来,盯着她身后。
她听见步履声,还不及回头,一只手忽然探来夺过酒杯,酒液撒了寸许在他白皙修长的指节,顺着指缝滴落。
他抬手之际,张口饮尽。
酒液沾湿他没多少血色的嘴唇,他将空杯放到桌上,随即俯身作揖:“殿下,臣替她。”
替都替了,还说什么呢?
姜寰的脸色有一丝古怪,像是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他神情阴晴不定,姜变徐徐走上阶来,仿佛不经意与花若丹对视一瞬,他淡淡挪开视线,走上前去,和颜悦色道:“二哥,你怎么在这儿喝闷酒呢?我到处找你。”
“你找我?”
姜寰盯住他,蓦地冷笑:“好弟弟,你如今得意得很,是不是?”
姜变神情平淡:“二哥这是什么话?我却听不太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寰像是吃醉了酒,脸上浮着一层薄红,他轻声笑:“你这张人的皮囊底下,藏了多少黑心的东西,你说是吧?”
“二哥!”
姜变皱起眉:“你在说什么胡话?父皇要见你,你就这副样子去吗!”
“我什么样子?”
姜寰一手撑在桌上站起来,他那双眼睛掠过花若丹,又落在细柳的身上,但仅仅只是片刻,那穿着绯红官服的少年便不动声色地挪步过来,颀长的身躯将她挡在身后,开口道:“二殿下,陛下在松林堂中等您与五殿下过去。”
姜寰看着他,神情阴恻恻的。
但陆雨梧却风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