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禾像自己挨了板子一下站起来,惊叫:“夫子,你听到没?恶人又在打弟子了!我听不进你讲的课,什么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狗屁。你去叫那个恶人不要打。你不去叫,我就把书撕了!”
夫子到武场叫诫棍在手的韦石停手。夫子讲了一番经论,教有循规,罚存善旨,不可恃强以欺,虐人为乐,做个人吧。
你这样打,香禾不听课,还要把书撕了。
夫子回讲堂后,诫棍声又再响起。
香禾去问弟子们,为什么受韦石诫棍。弟子们都不说。他们腿脚疼痛,把地面走的一翘一翘,捂着屁股裂开嘴,嗤嗤声问院长什么时候回来。
香禾知道他们不敢讲缘由,这个韦石就是一个歹人。
这一天。
没有工业化废气排放的天空清澈。空气中对光的反射不是杂质的尘糜,是水分子在游走。几千年前苍穹的碧篮,浓稠得滴落。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蓝天。
就在这样的天空下,香禾路过剑行。
剑行老板见香禾如老鼠见着猫一闪消失。
依然是门可落雀。
来到药铺,香禾要郎中开出泻药,郎中问是出恭不顺否,香禾答是。郎中要把香禾的脉,香禾说是院里的复活者。只是纲序正在促进中,不能亲自前来。
郎中认得香禾,复活院长的千金,天下谁人不识君。赞声道:“香禾姑娘关照复活者无微不至,无微不至。”
是一撮白粉。香禾嫌少,朗中说这是巴豆和番泻叶粉,泄力极强,不可多用。就这一撮,也要用三次,不可一次用完。
香禾又去了另一个药铺,再开了一包这样的白粉。
两个药铺两包白粉混在一起,香禾想,这份量够了吧。
香禾也用喜纸包了一封桂花糕,她在碧蓝天空下的石围上以古典的声音叫韦石。
韦石听见碧蓝天空里的云雀声,那不是云雀声,是香禾在叫他。
韦石又令弟子们都去搬石头,别往这边看!
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香禾面前,激动的有些恍惚,血压到了480。
香禾对韦石这泡屎说:“大师兄!我娘也做了桂花
糕,你尝尝有没有你娘做的好吃。”
香禾把桂花糕的喜纸打开,摆放在石围上,指着叫韦石必须都把它吃了。
韦石心脏儿跳动,脸上皮肉抽搐,刀疤嚅动得如一只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血压串向高空,眼睛放光,放绿色的光——那是虚假爱情的颜色。二话不说,毫不怀疑有毒,会不会害死他,吃的喉梗喘不过气,吃的就没尝出味道。吃完了才呷出嘴里留有苦涩。
确实是苦的。
香禾说你是什么臭嘴,我娘的桂花糕不比你娘做的差,哪里会有苦涩。
韦石咂咂嘴,实话实说:“是……是有一些苦……可能是什么东西放多了……不不!甜,甜,只要是你送的,黄莲也甜!”
咕嘟。
韦石吞下口水,想用口水把苦哈哈吞没。
香禾跑去给娘说:“娘,韦石有好戏看了,他吃了你的桂花糕有好戏看了,等一会我就要到石围上看他的好戏。”
娘说什么好戏,你在桂花糕里放了什么?
反正有好戏看了。香禾来到石围上,安静的等待好戏的开始。
韦石口里又苦又涩,心尖尖,却是又甜又喜。
香禾不吃他的桂花糕,给他一个臭脸,心头不快拿弟子出气。韦石不探明太阳下的蹊跷事出现三个影子是可怕的,一片秋天的狗尾巴草在心尖上摇曳。
去跟每个弟子说。
香禾把她娘做的桂花糕给我吃了!
香禾用翡翠甜润的声音叫我大师兄。那声音就跟碧天飘来的云雀一样动听。把她娘做成苦涩的桂花糕给我吃,朝我笑,露出她白白的牙齿。香禾朝我笑了!你们知道吗,她笑的时候,舌头害羞,藏在牙床的后面。我宣布,香禾朝我笑了!!!
他说,香禾有给你们拿桂花糕吃吗?
弟子们摇头。
他说,你们看到香禾朝你们笑过吗?
弟子们摇头。
你们摇的对,香禾不会给你们拿桂花糕吃……咋巴咋巴嘴,她娘的桂花糕怎么这么苦,越来越苦了……香禾更不会对你们笑。她要笑,一定是看到了高兴的人。今天,你们要记住今天这个晴朗的春光明显的日子,香禾对我笑了!我是她高兴的人。
她笑起来的样子比你们平时看的样子还要好看。香禾!香禾!她朝我笑了,笑的牙齿白了出来。
弟子们感谢香禾。大师兄这样高兴,不会拿诫棍找他们的麻烦,身上的伤得到了恢复。
香禾出现在围石上。
她听到“香禾!香禾!她朝我笑了!”香禾说,放屁!我才没对他笑,谁会去对一泡屎笑。
香禾数着心里的数字:一,二,三,数到十下,好戏就要开始了。
没到十下,香禾只数到第八下,好戏就开始了。
韦石腹腔里的一根筋猛然一扯,像不知方向的驴蹄子来了一腿,把他肚子里的下水踢痛了。他并不在意,可能是桂花糕受潮发了霉。他有武夫的抵抗力。
不一会,有了灼烧感,还有发酵的膨胀感。再过一会,不好!他愚蠢的肚子浊浪滔滔,开始咆哮,千军万马奔杀而出,攻城拔寨万箭齐发。城门叫急,内宫失守,狼烟盖地,山洪爆发。
弟子们听到大师兄下棠里,咕——叫出蛤蟆湿漉漉的声音,发闷,带着汽泡,如同包浆的破裂,即刻散发一股恶劣的气味。
韦石双手运力做出内功,像在驾驶飞机双手推动操纵杆一样,瞪出眼球,包紧双唇,运气至丹田,做出马步双掌立起平推,拉回,再平推,再拉回。机头上昂,又下栽,咕——蛤蟆在下裳又是一声拖泥带水。韦石推掌,收腹,入静内守,归寅助卯,镇闭谷道。以浊气封堵飞门、户门、西门、贲门、幽门、南门、破门。再以嵴崤寒芒覆盖三焦四海。见他青筋上脸,汗出发立,内力发至九层,仍不制谷道失禁,刺那一声如裂绵,韦石奋不顾身向茅厕奔跑,落汤流水,一路撒去。
香禾进屋对娘叫道:“娘,关窗闭门,臭气来袭!”
韦石一路拉着粪便跑进茅厕,蹲下,激起粪坑千层浪,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弟子们人人动手,先用扫帚,再用水冲,沿大师兄拉出的线路,踩成的足迹,一直打扫到茅厕门口,探头问:
“大师兄!消停了没?”
本章番外篇
清朝年间,重庆万州有一年轻貌美的小尼姑,与一位进香的曾相公一见钟情,相爱甚笃,于是,她向州衙递状要求还俗。
知府大人接状批曰:汝状我批准,准汝嫁夫君,去掉禅心,脱下袈裟,换上罗裙,免两地相思,僧敲月下门。
僧敲月下门——小尼姑看到批阅这最后一句,娇白的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