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长成美人蕉的香禾在石围上一站,弟子们的招式就乱,破绽百出。
歇息的时候,他们好像是周身从哪里冒出些气力,这些气力又还不能憋着,要在香禾面前释放出来,相互间打闹起来。
不是你扦我一腿,就是我踢你一下屁股。
他们趣闹打斗表面看是在高兴自娱自乐,其实全是他们的荷尔蒙无家可归,在引起香禾对他们的注意。
都在注意香禾有没有看过来。
没有看过来。
香禾来石围上站,是从书屋出来换一口空气,看看天空,看看天空的麻雀从屋上飞过。
京城的麻雀成群结队。各家各户的墙洞,檐下都有巢穴。他们在物阜年丰的朝代有着广阔的大地粮食。家族繁衍兴旺,成千上万只在天空布阵。
香禾把书读疲了,先生说出去看看麻雀。
香禾发现麻雀门能摆出好多种阵型。
有法网恢恢型。
有鱼死网破型。
有请君入瓮型。
有南征北战型。
教头韦石,长得虎背熊腰。
是爹爹的高徒,经他淬体的复活者大多都能复活出天性,名声在处,社会的认可度很高。
一次次把香禾看了后,开始蠢蠢欲动。
他向香禾走来说:
“香禾,最好吃的糕是什么糕?”
香禾说是桂花糕。
韦石说:“回答正确。但你没吃过我娘做的桂花糕。我娘做的桂花糕是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糕,含在嘴里不用嚼能化。吃一口,唇齿留香十天,吃两口,唇齿留香一月。宫里的娘娘们都说好吃的不得了。由于太好吃,都把娘娘们吃哭了!时常来人带进宫里,我拿来给你尝尝?”
香禾闪动的眸子,曲里拐弯羊肠小道的身材,以及肌肤里透出的少女魔力都让韦石假酒上头一般昏厥,呼吸困难,心跳乱来。
香禾没有回答。
他看到这个韦石一脸的横肉,横肉上有一刀疤。那道疤是跟随院长逼宫夺权与太子军短兵相接留下的痕迹。
他用脸上挨的这刀,换了对方一命。
现在夺来的皇权成了正统,这道疤跟随成了一处令人瞻仰的圣地。
但香禾一点没看出来是一枚勋章。
说话时,刀疤像蛆在蠕动。不过,他是爹爹复活术最高的弟子,替代爹爹在武场给复活弟子训话,施教,喊弟子们抱起石头从东墙跑西墙,从西墙跑东墙。弟子们见到他,比见到爹爹还要畏惧,就因为他脸上这道疤。
香禾最气愤他拿着诫棍体罚所有的弟子。
韦石叫弟子们去搬石头,抱着从东墙跑西墙,从西墙跑东墙,别向这边张望!
韦石用喜纸包了桂花糖,向石围上的香禾走来。
迈着春天的脚步,脸上刚刚浇过大粪般的肥沃。
他把喜纸打开,放在石围上,桂花糕像等待攻破的城墙立着一排,让香禾吃。
香禾闻到八月的气息,看到了满树碎点点的小小颗粒。
乳白色花蕊缀滿枝头,巧手摘下先用蜂糖蜜。
糯米需蔗水碾磨出,参入炒香的芝麻,黄豆,磨成粉,再以醪糟发酵。
接下去还有许多工艺。最后做成坯子清蒸。
桂花糕粉白的糖粉是醪糟分泌的曲甜,沁人心脾。
看上去一定是很好吃。咽了咽口水,舌头不被人见的在口腔里蠢蠢欲动了两下,最终克制住,没有去吃。
香禾想吃不吃,是因为送桂花糕的人不对!这个人令香禾讨厌,再好吃的桂花糕也不会吃。
韦石把弟子们罚站一排,双手撑在墙上,把屁股翘给他,他拿诫棍,每个屁股打五下,打的挺重。
香禾急匆匆去对爹爹说:“爹爹,韦石又在打弟子了,他把诫棍举得高高的,高过了他的狗脑,老远让我听到诫棍打在肉上的声音,那声音闷闷的,有点像打在米袋上的声音,但又有点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一定是很痛。你干嘛要让他打复活院的弟子?”
爹爹淡而无味的听进话,继续独酌他的酒。
爹爹说:“学无长进,不守诫规,灵性很难复活,教头打两下,可以。不过不要打的过重。”
香禾跺脚说:“打的就是重,像打石头。这个韦石今后肯定是当山匪。爹爹,你不要他做教头。他还要我吃他的桂花糕。”
娘说:“不要吃他的东西,这个韦石我也看不顺眼,身手好,心不善。”
爹爹问:“他什么时候拿桂花糕你吃啦?”
“我没吃,他的东西我才不吃嘞。”
“韦石给你送桂花糕是在喜欢你。”爹爹补充说。
香禾跳了起来,她把卡姿兰大眼睛瞪向爹爹:“我才不要他喜欢,我看着他就像看到冒热气的一泡屎。”
爹爹把端着冒热气的米饭碗桌上一放:
“吃饭!不说这个。”
爹爹进宫办理要务几天,武场上诫棍声天天在响。
香禾对娘说,爹爹不在,韦石更狠了,打得弟子们都叫出了声。以往,弟子们挨罚都不吭声。韦石现在听到弟子们叫出声,心里痛快。香禾焦急地对娘说:“娘,你不去叫韦石停手,把弟子都打坏了,爹爹回来找他算账。”
娘说“我管不了这些,这些是我们妇人不该管的事情,你也不要去管。”
夫子授课,香禾走心。一句也没听见,竖着耳朵听武场有没有诫棍声。
夫子看到香禾人在教桌,魂在天外,问香禾:“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生,魂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智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离衡。你讲一讲约从离衡。”
香禾问夫子:“宽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都说人心是肉长的,我看有的人心是石头。这样的人,生来就不是善人。”
夫子问:“你听课听到哪去了?”
“我听到武场去了。”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