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扬扬洒洒,男子身穿精致的丝质长袍,端坐在乌木雕花桌旁,手执一把古铜琵琶。
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贪婪地不愿意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清冷的眸光里浮动起柔和的波光。
想着他明日便要离京了,璟瑟心中的愁绪像一缕青烟,缠绕在每一根思绪上。她睫羽眨动,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雾气,再抬眸时已是神色自若。
迎着他的目光,她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一头长发倾泻而下,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傅祈年的目光一直在璟瑟身上,根本没有发觉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男子一袭月白长袍坐在屋顶,上面绣着竹影和飞鸟,一派清风倚玉树的明丽风流,只是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谢君则早在来大清前便从暗卫口中得知这位大清的公主并不知道他这位好弟弟的真实身份,本想来凑凑热闹,怎知刚潜入院子便听到一阵琴声。
《心意欢》?
这舞是跳给心爱之人看的。
院子里,少女一袭红衣在雪中起舞。
她的动作在他眼里进行了慢放,一帧一帧,时间被无限拉长。从灼目的五官,到白皙的脖颈,再到纤细的腰肢,无数铭刻进心底。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不吝赞赏:"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声音虽小,傅祈年却听得清楚。
他寻着声源一眼便瞧见了墙头之上的男人,瞧见谢君则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袍,他眉峰不易察觉地凝了下。
见他注意到了自己,谢君则眉梢轻挑,笑容很有几分兴味。
舞毕,璟瑟快步走到了傅祈年身侧。
"我跳得好不好?"她歪头望来,根本没有察觉到傅祈年的异样。见他不接话,她身体不由地往前凑了下,这回是真好奇了,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好,很好。"傅祈年站起身来,取下了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替她理好了长发,弯下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饿了吧?晚膳已经备好了,咱们去用膳。"
璟瑟笑着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看着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谢君则云淡风轻地面容上隐隐浮现一抹愠色,眼中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心情更是复杂难解。
这种感觉,是他先前从未有过的。
傅祈年朝院子外喊了一声:"靳言!"
璟瑟还以为是让靳言来取琵琶的,便没有多想。
靳言一进来便看到了墙头之上的男人,心里顿感不妙。
月奉,危矣!
他足尖一点便上了墙头,对男人恭敬道:"五王爷,还请您速速离开。"
"多年不见,你家主子还是如此傲慢不驯。我这个做兄长的远道而来,不说沏壶好茶也该请本王进去坐坐吧?"谢君则将酒壶里的酒喝尽,缓缓起身,"面如冰霜,孤傲冷漠,也不知大清这位娇生惯养的嫡公主是如何受得了他的。"
话落,谢君则将酒壶塞到了靳言怀里,转身离开了。
靳言不想忍下这口气,追了上去:"五王爷,您喝醉了,属下送您回驿站吧。"
谢君则一愣,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觉得靳言没安什么好心,果真,下一秒身侧便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我家主子确实不能同您相比,毕竟在认识公主前他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人,不似您红颜知己不计其数,知道该如何讨女人欢心。"
"本王何须去讨那群女人欢心?只有她们来取悦本王的份儿。"话落,谢君则还颇为得意地弹了弹衣摆。
"是属下失言了。"
"不过好在公主喜欢我家主子,这便够了。"
谢君则听到这一句话,莫名有些不悦,低声道:"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靳言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
待人走远后,他才自言自语道:"有些人穿着龙袍像太子,有些人硬是把龙袍穿成了戏服。"
夜色茫茫,浓稠深沉。
傅祈年前脚出门,靳言后脚便穿着一袭夜行衣出门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刚到驿站便碰到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