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么多年跟随父亲也见过些尸体死人,不至于当场失态,只是这么多尸体实在是震撼人心。
不过忍住了第一时间的冲击就好多了,司澈再定睛一看,发现尸体几乎全都是宁国人的面相。
“爹,这。。。。。。”
“蛮狗逼的。不攻城妻儿老小都要被杀头。”
听完司澈没有说话,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
听旁边没了声响,司受开口:“是不是要问老爹,为啥不救他们。”
“不是的爹,孩儿观察有一半的尸体是中箭而亡,百姓战力有限,假若一开始就把他们放上城墙来,能省不少箭矢。”
听到司澈的回答倒是出乎司受的预料。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们只需坚守三日,士兵的体力也是要考虑的因素,他们并非七八品的高手。”
听完父亲的分析,司澈也觉得他的建议对士兵过于残忍。
“孩儿受教了,父亲大人果然心思缜密。”
司受没好气地瞥了司澈一眼,“哪学来的奉承本事。”
司澈嘿嘿一笑,他当年在医院可是拍领导马屁的好手。
就这样一路轻松,父子二人边慰问士卒,边谈天说地,这是自战争开始以来头一次说这么多话。
“什么时辰了?”,司受再问副将。
“丑时一刻。”
“父亲,朝廷说援军何时到达。”,司澈问道。
“夜半子时。”
“这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多了,为何还没来?”,司澈疑惑不解。
“按军法,援军怠慢,主将是要斩首的吧。”
司受望着南岭方向,心悸之感愈发强烈。
“再等等,怠慢一个时辰也能谅解,行军并不容易。”
司澈看着父亲的面庞,按照心理学的专业判断,司受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泛红,毛孔也略微增大,明显是有些紧张,准确来说是有些慌张。
司澈心里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如果朝廷压根就没派兵,想用老爹的性命止住蛮族的兵戈呢?
这个恐怖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而司受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难看。
司澈几次想问父亲,但他也观察到了父亲也一直在观望南岭方向。想想自己可能只是猜测,毕竟军中的规矩父亲更加了解。
西固城夏天的黑夜总是很短,当有一丝朝气出现的时候,司家父子二人第一时间就有了感应。
这一缕气息,仿佛给司受当头棒喝。
朝廷出卖了自己,朝廷没有援兵,一个都没有!
瞬间司受整个人真气暴乱,逆血上涌,吐了一大口鲜血。
司澈正欲说话,看到父亲吐血,急忙一把搀扶住了父亲。
“爹!爹!”
父亲的表现验证了司澈恐怖的猜想。
他赶忙把父亲扶正,用自己的阴阳真气给父亲梳理经脉,幸好只是真气紊乱。
司受缓过来一口气,立马运功压制真气,理顺一遍之后,一把拉过来了副将。
“告诉全军,援军卯时必到,叫大家打起精神,蛮族很快要进攻了,拼死也要再撑一个时辰,接下来一个时辰,就算军旗倒下,主将阵亡,不许后退半步!听懂了嘛!回答我!”
看着司受通红的双眼,跟随这么多年,副将也明白了。
“末将领命!”,说完就去布置城防。
“澈儿,澈儿,快回家,快回家,带着你娘和琴琴先逃,等父亲打完再回去寻你。”
司澈面对父亲的嘶吼,情绪也同样激动,父亲的命令是要死守,可援军已经明显不会来了。
“你骗不了我,爹,根本打不赢的,援军根本就没有,你还不懂吗!还不懂吗!朝廷根本就没有援兵,他们就想让你死在蛮族手里!为什么还要送死!他们骗你,爹!他们骗你的!”
听着儿子声泪俱下的吼叫,司受反倒平静了下来。
“爹走不了,爹也不能走。”
“为什么!一句下令撤退有这么难嘛?”
“爹是一定要死的,他们不派增援,就是要爹死在战场上。爹撤了,你们怎么活,现在你翻过南岭就能看到,有一支人马在等着,万一我弃城逃跑就会落入他们手中,到时候家里人也要死!”
“投降!那就投降!我们不反抗了,我们屈服,我们给蛮族人当狗。爹,我不要你死!”
听到儿子的话,司受也震惊了,“爹的命,比男儿尊严还重要嘛?”
司澈握着父亲的手,看着父亲的眼睛。
“爹,我要你活着!活着!”
看着司澈歇斯底里的样子,司受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爹不能投降,士卒家属如今还没有全部逃上南岭,蛮族是否屠城是个未知数,我不能赌。”
司受有拍了拍司澈的肩膀,“儿子抬头,看着我。”
司澈抬头看着司受微微润湿的眼睛。
“这些将士跟着我打仗,生死兄弟,我不能让他们都绝了后。”
司澈沉默,看着父亲的眼睛中的决绝,再也没有了对话的勇气。
他两世为人,的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
副将此时也传令归来,“士卒均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听候命令!”
司受回头,正准备下令,副将突然冲了过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