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听到许坚的这番话,用欣赏的眼光又观察了一遍这位“天性自然”的少年,但终究没有开口邀请,而是领着韩熙载、陈陶、陈贶三人又回到了大路上。
“许坚行为放浪,相貌丑陋,但确是有大才,王爷怕是错过了一块璞玉。”陈贶还以为李弘冀是因为相貌和不脱衣洗澡的这个行为而否定了许坚,所以没有邀请他。
李弘冀微微摇头:“陈夫子谬矣,吾虽俊美,却也不会因相貌行为而轻视他人。只是这位名为许坚的学子一看就是钟情山野,体悟自然之人,我若是开口延揽,怕是要被他拒绝。”
“岂不是丢了面子?”
三人听闻了李弘冀最后的这句俏皮话,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意。哪有人害怕自己丢面子会主动说出来,分明是李弘冀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请许坚下山,故此感叹罢了。
笑容过后,陈贶眼底也不禁多了些愁绪,他在庐山教学的初衷本是为了教导当地小民一些文字知识,却不料越做越大,连带着他这个沽名钓誉的人也成了名声显誉之辈。如今他最想做的,就是把一些学有所得的学子们送出去,让他们见见外面的世界。
长久地待在庐山里,学问是能做成,但其他地方,就得一事无成了。
思虑至此,陈贶情不自禁地慨叹道:“许坚啊许坚……”
“庐山学子如此之多,似许坚这样的大才,想来不在少数吧。”李弘冀看出了陈贶的唏嘘,于是主动地请他继续引荐白鹿洞的其他学子。
陈贶不过是触景生情,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从善如流地说道:“我们庐山人才虽多,像许坚这样天性豁达的人也就仅此一位了。但要说到好学勤奋,学子伍乔,当为第一。”
“许坚天性自然,而伍乔天性向学,他从小就爱好学习,认为淮人没有比她更好学的人,于是就渡过长江,来到了庐山。进入了国学之后,也是过着艰苦的生活,只为了激励自己刻苦学习,不忘初心。”
陈陶好像听说过伍乔,犹豫着问道:“陈夫子说漏了一点吧,我久居西山,倒是也听闻过这位伍乔好学的名声,只是这身子骨……”
“余正要说此。”陈贶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陈陶揭他的短还是在叹伍乔的命苦,“只能说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什么天妒英才,李弘冀在心中狠狠地吐槽了几句,明明就是伍乔那小子自己硬要搞什么“苦节自励”,一天到晚进行着真正物理意义上的“废寝忘食”,不好好吃饭在那啃书,身子骨能好起来吗?
伍乔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翻版的“张廷翰”,只不过人家张廷翰是为国事操劳过度因此而疲,你伍乔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因此而疲,这两个理由,从立意上就差远了吧。
“陈夫子放心。”李弘冀笑青吟翠,“只要伍乔学子肯与吾下山,吾必定为他寻医问药,保他疾病自愈。”
“王爷此话当真?”陈贶神色认真了几分,作为伍乔的师长,他的虚弱一直是陈贶的心结。
“吾从不说假话。”
李弘冀面上这么回道,心里却暗暗腹诽,那小子需要什么医生,只要派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天天盯住他,让他按时把一日三餐都吃了,不出三月,疾病自愈。
“好!”陈贶见李弘冀气度非凡,再加上这一路上的谈吐,心里对李弘冀的这番话已是信了七八分,“若王爷真能让伍乔病愈,陈贶亲自去帮王爷劝他下山又何妨?”
正说着,延宾殿到了,里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大多都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陈贶带领着三人从后门而入,径直走到了长宽皆是七八米的一个正方形小台子上面,有点像后世学校之中的礼堂,只不过下面的学子们都是没有椅子的,各个盘卧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