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婚”字本就同“昏”,有黄昏之意。贾公彦在《仪礼疏》第四卷中写到:“郑目录云:士娶妻之礼,以昏为制,因而名焉。必以昏者,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大概是因为黄昏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那种静谧而绵长的意蕴,正是对成婚的夫妻俩能携手走过一生最美好的祝愿。
走到堂屋里面,两人停了下来。
刁凝瑶只听到洪亮的声音高喊道:“人皆天生而地养,婚姻乃天作之合。新人一拜天地!”
“拜!”
刁凝瑶跪了下去,长长的红绸缎垂落在地上,手上的扇子始终没有拿开。
“兴!”
“再拜!”
“兴!”
“母生父养之恩,与天地同。新人二拜高堂!”
“……”
“……”
“龙凤合鸣,白头偕老。新人夫妻对拜。”
刁凝瑶有些紧张,踉跄一步,没想到拜下去的时候撞到了李弘冀的脑袋,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硬生生将要出口的痛呼吞了回去。
“礼成!”
两人重新站了起来,红绸缎又那么浮在半空中,亭亭玉立。
“新郎作却扇诗。”
这次倒没有停顿,刁凝瑶听见旁边传来清晰明亮的声音:“黄宫美人清若仙,幔亭曾降月边篇。金陀坊外流水奔,始觉人生万事迁。却扇重帘拜姑舅,彩衣犹是嫁时衣。画眉深浅入时无,今日风流最少年。”
伴随着阵阵喝彩声,刁凝瑶明白自己要把扇子拿下来了,就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然浮现母亲和她说过的话,正要下放的右手又停住了,扇子只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又严严实实地盖在她的脸前。
“陛下。”有着不多机会和李昪坐得如此之近的刁彦能紧皱眉头,“是臣管教不严。”
“贤干养出了个有灵气的姑娘呀。”李昪并没有生气,反而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好奇,“那小子不是有诗才吗?兴许是人家姑娘对她做的这首不满意,宋略,去,让他多做几首。”
刁凝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走到新郎旁边,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听见同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点无奈和缅怀的语气:“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根本不是却扇诗,只是李弘冀想着和只见过一面的静姝姑娘就此了断,所以才在这个场合把这首诗又作了一遍。
只是他没想到,这首根本没有却扇意思在的诗词,却无比玄妙地起到了却扇的作用。
李弘冀看见对面那姑娘陡然将折扇放下,露出若银盆般的脸,似水杏样的眼,不点而红的唇和不画而翠的眉。
这模样,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静姝姑娘,
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