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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猎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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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式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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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平淡无奇,却是其乐融融。

湖滩上的小草早已在雪底下萌发,无需春雷唤醒。季节留给的时间并不多,它们要在五月汛期来临前完成整个生命周期,否则便会被淹没于水底而一事无成了。

残雪消融,湖滩地上已是绿草如茵。不出几天,各种成片的野花便会漫山遍野的盛开起来。有金灿灿的黄花菜,红艳艳的紫云英,洁白色小伞状的野湖葱……

知名的不知名的各色野花,一拨接一拨的。都会在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内,走完从开花到结果,再到将种子洒落到泥土里埋藏起来的全过程。睡一个长长的觉以便度过汛期,在来年冰雪覆盖的时候再度悄悄萌发。

鹧鸪草就最典型,谷雨没到就长成绿油油一片。正常情况下它的花果期在五到十月,长在湖区的鹧鸪草会最早抽穗结实。

鹧鸪鸟成群地飞来在草丛中觅食。丰富的食物来源将小鸟喂得肥嘟嘟的,飞都飞不起来。在草尖上扑腾十几二十步就要立即停下来。

那可成了长春兄弟姐妹们的游乐场。赤着脚丫子在草丛中奔跑,说是追鹧鸪鸟,但还不如说是在瞎跑。跑到脚底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硌了一下就赶紧停下,回头再仔细寻找,被踩到的一定是鹧鸪鸟了。

一天下来总得踩到几十只。方法原始而苯拙,收获却颇丰。不用拔毛,直接连皮剥了,圆鼓鼓的一团肉,串起来烤着吃,特香。

小春和再春都还小,也就是凑个热闹的份儿。捕鸟的生力军主要靠新民、长春和佩珍三个大的。这样的美味,由时间、好奇心和运气所共同成就。

湖水水位还很低,一场暴雨把高处的洼地都注满了。满溢的雨水会在地面冲刷出沟壑来。水流汇聚,沟渠越来越大,到了湖边甚至会形成小溪。

很多鱼都会顺水而上,寻找水草丰茂的产卵场。特别是鲤鱼、鲫鱼和鲇鱼,渔民将它们统称为迎水鱼。

暴雨过后水流会逐渐减小,好多的迎水鱼就会搁浅在湖滩地上。捡迎水鱼是孩子们这个季节里的另外一个节目。

四月的一天清晨,新民带着长春、佩珍又出去巡岛去了。

桂嫂子煮好早饭,在门口向外张望了几回,都不见孩子们回来。昨晚下过大雨,外面到处是积水。她可不是担心孩子们玩水遇险,而是吃过早饭还要用船送他们到对岸去上学。

新民已经在立新中学念初中了,长春和佩珍在泞湖念小学。先是好几里的水路。走完水路上岸后,去上小学的还有好几里旱路,念中学的更远。

她怕孩子们耽误了上学,就出门去寻找。

没多久,见新民和佩珍用双手出力地抬着担水桶,那是家里挑水用的最大的木桶。长春则好像背着什么东西。拾岁的男孩子,都快赶上他姐姐的身高了,但背着的东西还是在他身后拖到了地下。

走近一看,新民她们抬着的是满满一大桶鱼,大大小小的鲤鱼和鲫鱼。因为装得太滿了,走几步又从木桶里蹦出来几条,还得停下来捡进去。长春背上背的是三条大鲇鱼,他用水草扭成绳子,穿过鱼鳃背到背上,鲇鱼比他的身子还要长,自然就要拖到地上了。

见到母亲,三姐弟兴奋地争先恐后告诉说,湖边还有好多鱼,都搁在草地上呢,他们还要回去捡。

桂嫂子又好气又好笑,半嗔怪半责骂:“检、检、检,就知道玩,你们不用读书了啊?”

读书是最重要的事情!在这个家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对此都深信不疑。

一件搞笑的事情也始发于这个春天。

桂嫂子在去年大洪水过后,救下一只饿坏了的大灰猫。知恩图报,灰猫忠实地履行着看家抓耗子的职责。

家里已经有一只灰灰了,它只能叫小灰。灰灰也许觉得小灰既不是同类,却又和它叠名,有些不满意,就老欺负它,见到了就追。

猫跑得快又能爬高,一下子就窜到屋梁上去了。但追的次数多了,“猫都会有火”。一次小灰逃上屋梁,灰灰在下面朝着它吠,那口气就是:“你敢下来?看我不撕碎了你!”这下小灰真的生气了,从屋梁上纵身一跳,不偏不倚落到灰灰背脊上,张口就咬住灰灰的脖子。灰灰痛得嗷嗷叫,扭过头来又怎么也咬不到对手,只好就地打起滚来。

小灰跌落地上,却并不逃跑,而是对视着灰灰,龇着牙竖起颈毛发出“嘶嘶”的叫声。灰灰偷鸡不着蚀把米,一下子没了脾气,惺惺地走开了。

但灰灰和小灰是什么时候从打架之后的相敬如宾,再到成为好朋友,就谁也说不清了。反正现在灰灰和小灰的关系,肯定胜过它和小黄的,这些都可以从他们平时的戏耍中看出来。

桂爹要求孩子们,夜晚不准出去捡迎水鱼。但这和小灰没关系。

桂嫂子要在天未亮就起床煮早饭。一天她起床后把脚伸到踏板上,鞋子应该就在那里,可她踩到的并不是鞋,而是滑溜溜的一团。她赶紧摸到火柴划亮煤油灯,看到的是一踏板的鱼,头靠头尾靠尾摆得整整齐齐。

她气乎乎地跑到磨舍子找孩子们,心想一定是他们不听话,夜晚溜出去捡迎水鱼了。但孩子们一个个都还睡得像猪一样,叫起来问过,也都懵懵松松说不知道。

这事一再发生,鱼有时多有时少,弄得桂嫂子有些紧张。告?丈夫,他却不以为意,说:“有鱼你就煮来吃吧,吃不完就晒鱼干。”奶奶迷信,认为是“营销子”来了,并叮嘱全家人不可声张。

传说营销子只会给积善积德的人家运送小到谷米,大到金银珠宝等各种财物。收受的人不能说出去,安心受用就好,否则,它下次就不会再来了。但这也仅仅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就算有人见过,也不会在外面随便说出来呀。

桂爹口说不在意,心里却想弄个明白,就一连几天都回家住,早早睡下躲蚊帐里头看个究竟。终于等到一晚有了响动。蚊帐里的人屏住呼吸。一个黑影闪进来上了踏板,很快又折身出去了。帐子外面传来一股鱼腥味。桂爹一直忍到黑影进出了七、八回,基本上确定那就是自家的灰猫,才把头伸出来看个清楚。

小灰也不刻意回避,还冲主人“喵”了一声。谜底就这样解开,小灰的故事自此在朋友圈子里传了出去,多有不相信的,也有半信半疑的。好事的堂客们就借故来串门,到晚上还不走,开玩笑说要挤到桂嫂子的床上以求个眼见为实。

六月洪水涨起,已将大柳树淹掉一截了,小岛周围一片汪洋。

房子建在小岛的最高处,加之屋场地基又填高了四尺以上,现在还高出水面好多。

爷爷是计算着时日挑拣蔬菜品种种下的,现在大部分都已经收成了。至于那些冒着一定风险种下的“甩亩”,被淹掉也只能可惜一下了。

大水来得快退得也快,一个月左右又会还小岛一个岛的模样。秋冬季的作物是不受影响的。夏季蔬菜如辣椒、茄子,各种瓜类,甚至红薯都可以补种。违了季节,产量自然是低一些,但总比没有的好。爷爷还想出个补救的法手,就是将大种苗养在瓦盆里,地面一露出来立即移栽。

今天星期天,不用接送上学的孩子们。对面大堤上却有人挥起衣服在向岛上打信号,轻微的南风中还若有若无地传过来呼叫声,算过日子应该是剃头师傅要上岛来,给这一家人剪头发了。

桂爹赶紧解船套桨去接人。

是长春先发现对面堤上有人在呼喊的,他也吵着要一起去。

孩子们最盼的是岛上有客人来,毕竟一家人住在岛上会有些单调,特别是孩子们。岸上有人上岛来,总会给岛上带来些新鲜故事,多半还会有吃的;要招呼客人,家里的饭菜也会好一些。所以,知道有客人来,孩子们总会很兴奋。他们可能并不知道,大人们很多时候都要为怎么招呼客人犯愁。

是剃头师傅张爹没错,远远就看见他那个随身带着的四四方方的箱子。

剃头匠的所有法器都收纳在箱子里了。他一个月上岛来两次,为岛上包括爷爷、桂爹和三个男孩子理发,风雨无阻。每年的费用是六块钱,年底前剃过年头时一次性付清。

张爹跳上船都来不及打招呼,就开始讲岸上远近的新闻。无非是某某家添了个男孙,某某队的牛下了个双胞胎崽子等等。

船划了才约三分之一的路程,桂爹突然要长春跳下水游回去。

长春问为什么,桂爹却反问:“你是不是不敢啊?”“游就游!有鬼才怕嘞!”长春二话没说,扑腾一下就跳了下去。

张爹伸手要阻拦都来不及了。

桂爹头也不回,紧上两桨将船直直地向前划去。

张爹紧张地站起身望着水中忽起忽落的孩子,不安地问桂爹:“会不会有危险啊?”

桂爹放慢右手中的桨叶,小船在水面向左绕了个大半圆,就转到长春的后面去了。

风不大,浪却有点高,船上的人可以清楚观察水面,水中的人却看不到船。桂爹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渔家的孩子常年和水打交道,熟悉水性是生活的心须。长春已经足十岁了,他要看看孩子的水性到底怎样,也想趁有空锻炼锻炼他。

快到家的时候,桂爹才将船靠过去。长春伸手勾住船帮,一翻身就滚落进船舱里来了。

这次的测试桂爹是满意的,孩子游得快,体力也不错。特别是从孩子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惧色,这一点很重要。野外很多突发情况,人要能沉着应对,一般都会有脱险机会,要是自己先乱了阵脚,就基本只能听天由命了。

船未停稳,长春迫不及待跳到阶基上。桂嫂子迎出来,问:“你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长春朝正在系船的父亲呶呶嘴:“你去问他吧。”

桂嫂子探明了原委,自然是要在嘴上责怪两句的。但只说耽误了功夫,却绝不说有危险。她相信丈夫这样做有他充足的道理。

张爹摆开他的家伙什。剃刀在帆布条上来回蹭几下,就“飕飕”地在爷爷的头顶游走起来。不一会,一个锃亮的光头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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