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竹见状眼光一亮,冲他咧嘴一笑,凌钦霜回以一笑。
又过半个时辰,铁已堪堪烧红,端木竹便用铁钳钳了铁条,放到铁砧之上。他歇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便是一番铁锤上下,一串钉铛声响,一阵汗雨飘下,一阵火星飞溅。他小小年纪,舞动几十斤的铁锤,毫不费力。击打良久,铁条已弯成一把大刀的粗胚。见这块寒铁渐渐冷却,恢复本色,端木竹便又把它钳到炉中去烧,烧得通红,继续击打,而后又用小锤锤击关键位置。如此反复数次,渐渐日薄西山,刀身终于成形。端木竹淬火冷却,磨刀收尾。待一切毕后,忽见白光一闪,他拿起一把柴刀,便向自己手臂砍去。
霜晴二人无不失色,齐声惊呼。却见端木竹手臂上鲜血激射,一滴滴的落在刀上,嘶啦一声,白烟袅袅腾起。端木竹退了数步,一交摔在地下,右手握着那把大刀,大叫一声:“可累死我了。”声虽疲倦,却亦欣然。凌钦霜连忙扶起,察看伤口,见这一刀入肉不深,并无大碍,当下给他包扎,说道:“孩子,这是干什么?”端木竹微微一笑,道:“干将,莫邪!”脱下上衣,却见他手臂、胸口大小伤口不下数十处,自是以往铸造兵器所伤。干将莫邪都是古代铸剑师,为铸神兵,不惜身入洪炉,这孩子以血开刃,亦已颇具古代大匠遗风。
凌钦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提起那刀一看,但见刀长四尺,青光闪闪,通体湛蓝如水,光可鉴人。凌钦霜往一旁柴刀上砍去,嗤的一声轻响,柴刀应手而断,端的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凌钦霜交还于他,赞赏不迭。
婉晴也大为佩服,嘴上却不称赞,温言道:“孩子,你多大了?来此处有多久了?”端木竹道:“我从小便长在这里,已经十一岁了。”婉晴道:“你父母呢?”端木竹微微一愣,便道:“我没爹娘,打小就在这儿流浪。师傅和师兄会教我手艺,给我饭吃。”婉晴听他是个孤儿,身世堪怜,但口气平和,全然不以为苦,不禁心生恻隐,取出了手帕,替他擦抹脸颊,又道:“那你的师兄呢?”
端木竹尚未说话,忽听半山腰一阵轰轰巨响,大地颤动,好似山崩一般。随见山上浓烟滚滚,火光隐隐。
惊疑之间,一个声音遥遥传来:“竹子,有客人么?”霜晴二人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青衣大汉从浓烟中快步而出,肩挑两只大篮,不一时便至铺前。端木竹跑上去叫道:“师傅!”
霜晴二人向来人看去,却见这赵飞歌虎背雄腰,状极威武,衫子上尽是破洞,看面相不到四十,两鬓却已灰白,面色如铁,双目血红,显是为烟火熏得久了。那两个大篮中却不知放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尚未及近,一股硝烟之气便扑鼻而来。
凌钦霜走上前去,说道:“在下凌钦霜,有扰赵师傅,甚是过意不去。”赵飞歌一见他腰间玉带,当即迎上前来,还了一礼。方要开口,忽听马蹄声响,两骑马直冲到门前。一个衣饰绚烂,浑不似中土模样,另一个却是汉人,打扮也颇为古怪。那汉人大声道:“肖铁匠!”
赵飞歌上前行礼,说道:“小人在此。”
婉晴心道:“原来他改姓肖了,难怪没人识得他。”
那汉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刀呢?”赵飞歌面色一变,迟疑道:“这……”那彩衣人挥动马鞭,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那汉人便向赵飞歌喝道:“还没打出来么?你龟儿子却在干什么?”赵飞歌道:“还请宽限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