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组给每位群演都准备了剧本,谭郁时让所有人先坐成一圈,进行围读。
整场戏共二十分钟。
开头是男主沈念与同学一起来探望女主许萤,这时两人处于互相暗恋阶段,沈念平时人酷话不多,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询问许萤的身体状况,他只是安静地听。
许萤以为他是被同学强行拉来的,并不情愿,于是体贴地让大家早点回去。
等同学都走了,沈念也走了,她想起对方的冷淡,心里有点难过,干脆阖眼睡觉。
正睡得朦朦胧胧时,忽然察觉病房内光线暗了,她睁开眼,看见去而复返的沈念正在给她拉窗帘。
沈念被抓了个正着,尴尬慌乱,说自己买了探病的礼物,忘了送,所以回来一趟。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
青涩的爱恋难以宣之于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被查房的护士打断,看得人抓心挠肺,只想按头。
交谈过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对方与自己心意相同,终于在某个怦然心动的瞬间,许萤勇敢地亲了她暗恋已久的男孩,道出了藏在心底的告白。
沈念慌乱之后给出了更热烈的回应,直接吻上许萤。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红透了脸,在砰砰作响的心跳中低诉欢喜。
特别纯爱的一段戏。
人设讨喜,对演技要求不高,聂志煊靠这个纯情男孩的角色收获了大量少女粉,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演员。
谭郁时的长相不是奶狗美少年那挂,英眉高鼻,轮廓锋利,自带攻击性,冷脸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是青春期装酷哥的中二少年,而是背后真藏了把刀的狠角色。
乔怀清想到这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谭郁时正在讲戏,发现他开小差,抽出了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教棒,戳他的腰:“笑什么?”
乔怀清赶紧闪避讨饶:“诶别别……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假如你悄没声儿地出现在病房,更像是去暗杀许萤的坏蛋。”
谭郁时作出若有所思状:“倒也可以,周导没说不能改剧本。”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真改成那样还叫什么“互换角色”,叫“魔改剧本”得了。
三名新来的粉丝原本正襟危坐,听见谭郁时居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压迫感顿时减轻不少,也跟着放松地笑起来。
“好了,先别管像不像的问题,自己的台词都划好了吗?”谭郁时检查了一圈,确认完成后,接着说,“今天我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自己的台词记熟。”
有粉丝立刻自信道:“我已经记熟了boss!我总共就七八句话。”
“是吗?”谭郁时突然转头盯她,“朱佳音,语文作业是什么来着?”
那名说话的粉丝一愣,张口结舌了两秒,只发出一声“啊?”
谭郁时:“我问出这句话,你就该说你的第三句台词了:‘好几样呢,我拍照发班群了,你去翻聊天记录。’”
粉丝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boss你问得好突然,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乔怀清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说的‘记熟’,是指倒背如流,任何情况下都能脱口而出,对吧?”
谭郁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用教棒敲了敲中央的空地,让这群演戏经验为零的新人集中注意。
“在这种平静放松的环境中背出了台词,你会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当你置身于表演现场呢?”
“工作人员的包围和注视会让你紧张到难以呼吸,对准你拍摄的漆黑镜头像是能吞噬你的无底黑洞,被观看者嘲笑讨厌的担忧会让你大脑空白、四肢僵硬。”
“你意识到自己马上要犯错了、或者已经犯错了,于是你更加紧张,更想不起台词,开始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羞愧,导致你进一步出戏。”
“最终导演喊停,让你下场,换别的演员上。你经过时,听见他骂你废物智障,这么简单的台词都背不出。”
谭郁时平稳而深沉的叙述语气将所有人带入了联想,仿佛挨骂的就是自己。
排练室内一时寂静如死,所有人情绪低迷。
“这是我刚开始拍戏时的状态。”谭郁时话锋一转,“你们应该不至于如此,我那时候年纪小,英语不熟练,听力问题比较严重,许多导演还歧视华人,种种因素叠加,所以表现特别差。后来慢慢有了经验,把问题一一解决,拍摄就顺利多了。”
“解决”二字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些问题一夜之间自己消失了似的。
乔怀清握住教棒一端晃了晃:“抱抱谭老师,幸好苦尽甘来了。”
谭郁时抽出教棒轻敲他手背:“别闹,正经点儿。”
三名新来的粉丝正心疼呢,看见这幕,头顶冒出三个大问号。
不是,你俩?
他们仨都是唯粉,节目组为了公平公正,在各个嘉宾的个人超话发帖征集群演粉丝,不允许带其他属性。
乔怀清这位鼎鼎大名的男粉丝,他们仨来之前当然是知道的,说不上讨厌或喜欢,就以为是cp粉腐眼看人基罢了。
谭郁时亲近乔怀清是因为他宠粉,和爱不爱没关系。
但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怎么突然冒出了粉红爱心气泡?
小玉内心默默点烟:呵,姐早已习惯。
谭郁时的教棒仿佛粘在了乔怀清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从手背敲到盘起的大腿,同时继续刚才的话题:
“当你可以像机器人那样冰冷地倒背如流时,你才算真正记熟了台词,即使有突发情况,你也会下意识地继续表演,台词已经成为了你的肌肉记忆。”
“这是最笨也最安全的办法,适用于纯新手,能让你们在无数人观看的直播镜头前不忘词,保证整场表演是完整流畅的。等你们做到了这点,我们再谈如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