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的固定据点在哪里?”简若沉趴在男人身上, 下巴搁在他胸骨上面,说话时一点一点。
关应钧的身材很好,平躺时, 肌肉线条仍从汗衫中透出来, 宽肩劲腰,看起来很有力量。
简若沉欣赏了一会儿,在关应钧开口之前低声道:“我好想你。”
关应钧哽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拐偏了的话题还能被简若沉拐回来。
公事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
在掌控人心这方面,他甘拜下风。
简若沉等了等, 好整以暇抬眼:“说啊,你觉得固定据点在哪里?”
“在尖鼻咀到罗湖一带。”关应钧说着, 又轻轻摸简若沉光滑的背脊。
如今他们在山顶别墅里, 家里全是人, 罗叔甚至跟他们住在同一层。
简若沉已经半点没想法了,他沉浸在思索里。
尖鼻咀到罗湖是香江与深市的交界, 与深市就隔着一条水路,甚至还有相连的地方。
这一片都属于新界。
新界山脉繁多,有大片的荒山野地, 尖鼻咀到罗湖这一条环线进可以冲进深市,退可以直至九龙。
再往后, 甚至可以走无海关的水路,用私船跑到澳门, 再从澳门做船跑到菲律宾。
这是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逃跑路线。
九哥在铜锣湾混了这么多年, 还是很聪明的。
简若沉一翻身,从关应钧身上滚下去了, 他看着天花板,微微眯着眼, 香江的版图似乎就这么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尖鼻咀到罗湖这一带之间夹着新田,往外一点,还有他投资搞的桥。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连桥墩还没修好。
而尖鼻咀到新田之间,又夹着一个自然保护区,那是相当适合毒贩逃窜的地方,跨过香江这边的保护区可以直达深圳市边上的红树林鸟类自然保护区,虽然路很难走,但绝不是无路可走。
如果九哥要逃往内地,那么他一定会走自然保护区这条路线来规避海关的视线。
但自然保护区危机重重,九哥又不舍得扔掉手里仅剩的一点货,一定想卖完再走,这段时间……
简若沉翻了个身,将腿夹到关应钧身上,“九哥最近出货量怎么样?其实我觉得他完全可以找人全权接盘货品,一次性赚够利润,自己甩手走人,他挺聪明的,应该知道自己再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跑了。”
“出货量很多,他好像不想把所有货都卖给同一个人,一次性最多只卖一条烟,绝不多卖,我感觉他在试探,或者说做给某个毒枭看。”关应钧手往下伸,搭在简若沉腿上,他发现了,简若沉夏天时简直像蛇一样,手脚都很热,但身上和腿上都是凉飕飕的。
伸手一摸,解暑得要命。
简若沉嫌弃他手热,把那滚烫的掌心拔萝卜一样弄走,“九哥的上线不是陆堑吗?”
“是,但他一个人,绝不可能统领那么多农民种毒品。”关应钧微闭着眼呢喃,“我们放到村里卧底的线人说,那地方不是小农模式,而是统一种植,统一出货,像一条深埋在香江的流水线。”
简若沉也有些困了,“是啊,陆堑的工厂已经被我们捣毁了,但九哥却能有自己的工厂,确实……”
关应钧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低头一看,简若沉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青年睡了几秒,又迷迷糊糊惊醒,侧头亲了亲他的肩膀,胡乱安慰:“明天我们回紫荆公寓,那里没别人。”
“嗯。”无论经历多少次,关应钧还是会为简若沉面对接吻等事情的坦荡态度而吃惊。
他总是把害羞的度掌握得很好,勾人又不会让人畏首畏尾。
关应钧将手指插进简若沉的头发里,顺着往下捋了两下。
小别之后,免不了这种事。
简若沉被捋得,舒服得哼哼,哼了两声,像是困得受不了,头一歪,埋在枕头里,打起小呼噜。
关应钧哭笑不得,把他摆正了睡,呼噜立刻就停了。
空调已经打到了最低,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是热。
两人五点半就醒了,起来晨练吃早茶。
吃早茶的时候,罗彬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巡游三圈,其间又上楼了十几分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下来的时候,脸色红润,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连带着对关应钧的态度都和颜悦色起来。
简若沉抿了抿唇,吃完早茶离开之前抱了抱干爹,小声道:“今晚我不回山顶别墅了,不用等我吃晚饭。”
罗彬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简若沉就对着他挥手,上了关应钧的车,又探出车窗,对着罗彬文挥。
罗彬文勉强地笑起来,也挥了一下手。
“好了,系安全带。”关应钧道。
简若沉就缩回手,依言去弄安全带,锁扣刚响了一声,关应钧就拉杆换挡,踩下油门,倒出一段距离,然后打过方向盘调转车头冲出了别墅。
特别野。
简若沉挺喜欢他开车时这股野劲。
他把窗户敞开,任由夏日早晨的微凉晨风灌进车内,把头发吹得蓬乱,耳朵里全是鼓噪的风声。